桑晚一点儿都没觉着自己偏心,心里过了一遍还在跟自己摇头,便是郁家来求娶,他也觉得不行。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这个本来没有一丝关系的小姑娘,当成了亲近的晚辈,甚至孙女,来考量她未来的夫婿人选。
钱先生没料到今日桑晚竟如此宽宏,笑了笑才道:“可也是,只不过如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总有些替这些孩子们着急。”
桑晚一边替钱师爷斟茶一边道:“你急的什么,他不是开了年便要回原籍赴考嘛,到时候中了举人进了京,有的是人替他操心,再历练上几年,总能成材。”
桑晚一边说,又一边在观察米玉颜的表情,见她依旧老神在在,便更是放下心来,他当着米玉颜说这些,除了看她反应,也是想先打好埋伏,免得日后一个不小心,青春少艾那点事儿,谁能打包票?
可桑晚这话,说得钱师爷更加生气:“他说他明年不想考,要再等下一年,还让我帮着到他阿爹跟前斡旋,先生你可得帮着说说他,千万莫要想东想西,耽误前程事小,郁家……算了,先生心里应该明镜一样的,这哪是考试不考试的事情,还请先生千万费心,要打消他这念头。”
桑晚挑了挑眉,这还没怎么的呢,就要改考期,这小子只怕也是个迂的,这要是不敲打敲打,只怕还真是不行,便故作惊讶道:“他没说是什么原因?”
“他说放不下家里,可眼下吴太太得了米家九娘子医治,眼看着就能大安了,我实在没觉得这是个好由头,怕不是心里没底,又或是根本不想考中。”钱师爷不懂那些儿女情长,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觉着郁开澄莫不是受了自己影响,他都有些后悔跟他讲那些考试中的窍门。
要说大云朝最会考试的,肯定不是那些考中的进士们,而是他这个屡考屡败的举人,他得费多少心思弄明白怎么考得中,才能知晓如何考不中啊。
当初为了给郁开澄当先生,也是钦佩郁县尊为人,可怜他就这一个骨血,竟一腔热血,把自己那些“丰功伟绩”都给他讲了一遍,就为了让他好好听课,将来好好考试,能金榜题名,便是不能成就大事,到底也能完成恩师嘱托,为郁家培养一个良才,可眼下这情形,只让钱师爷悔不当初。
桑晚瞬间想起,钱师爷是个孤家寡人,只怕也根本不懂这些事,便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语气道:“这孩子从来倒是不缺进取之心,翻过年,他也十七了吧,也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钱师爷想都没想,便顺着桑晚的话道:“就是这话啊,你说在这蔺南城里,怎能给他说上一门好亲,他就该早些进京,有了功名,也好张罗亲事……”
说到这处,钱师爷猛地停住了,抬头讶然看向桑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喉头跟着耸动了一下,这才压下心中惊骇,冲桑晚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
米玉颜坐在一旁,看得颇有些费劲,对这位钱师爷又低看了几分,不过总算还好,也没有蠢笨到完全无可救药,只不过桑晚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话,可就有意思了,她才不相信他就是随口说说,心下不禁有些好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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