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体内的神性权柄价值非凡，所以才会长期躲在这海沟里沉睡，隐藏自己的存在，生怕被其他觊觎权柄的什么怪物吞噬掉。

“我确实是来取走你身上的神性权柄，但我没打算伤害你。”

“取走？”拉莱耶警惕地看着芙蕾雅。

在她的认知里，深海就是一片弱肉强食的地方，所有力量都是通过互相吞噬来获得，包括神性权柄也一样，正如芙蕾雅先前从八首蛇魔身上夺取权柄的方式。

但她只对了一半，转移权柄并不是转移生命，这个行为本身其实并不会致死。

只不过在激烈的权柄斗争中，所有人都会倾向于毁灭对方，将对方连同权柄一起吞噬，所以几乎没见过有和平转移这种说法罢了。

“你是从哪来的？在这下面睡了多长时间了？”芙蕾雅小心问道。

“……我在五年前坠入这个海底，本来应该是作为献给八首蛇魔的活祭品，但不知道怎么的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洞穴里，很多光把我包围住，等我再醒来时就已经得到权柄了。”

拉莱耶的语气稍微平静了些，芙蕾雅保持距离的行为让她感到了一丝安心，逐渐说出了更多的信息。

“又是八首蛇魔？”泰因一听到这玩意的名字就恶心，“所以你的城市也被那头魔怪威胁了，然后你被迫作为活祭品被扔到了海里？”

“不是的，我是自愿的。”拉莱耶摇摇头，头发延伸的触须也跟着摆动。

“五年前圣洁罗马帝国的圣战打到我们城下，我们作为非加盟区域没有选择，唯有加入怒涛之神教会才能得到庇护，但教会要求我们先证明自己的虔诚，替他们解决八首蛇魔的滋饶。”

听到她的话，泰因顿时好像回想起了什么，看向旁边的芙蕾雅。

“她说的是怒涛圣战，五年前确实发生过一次。”

“所以是真的？”

“对，当时圣洁罗马帝国以信仰战争的名义，对周边一切非加盟地区宣战，宣称要将异教徒的领土纳入怒涛之神的怀抱，他们在那场圣战里扩大了不少版图。”

五年前泰因已经是法兰克的国王，所以他对周边国家发生的战事还是很清楚的。

“可……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什么文明国度。”芙蕾雅有些疑惑，她一直以为这种野蛮的战争方式只有过去的北海才会有。

“转移内部矛盾。教会的权力日益壮大，掌握神权的高层榨干了底层的利益，却期望他们仅凭信仰就能活下去，当时他们内部已经面临崩溃，八首蛇魔更是不断侵扰他们的城市，如果不对外开战，被毁灭的就会是他们自己。”

尽管泰因不想承认，但这一招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圣战成功地将内部的民众导向外部，而代价便是大量非加盟地区的毁灭和绝迹，即使那些侥幸加入了怒涛之神教会的地区，也不过是被圣洁罗马帝国的人当作牲畜一样使用。

拉莱耶和她的城镇，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于教会来说，他们只是用来处理八首蛇魔的工具，只要能让八首蛇魔消停下来，他们可以牺牲那座城镇里的任何人。

“看来圣洁罗马帝国没有想象中那么和谐美好啊，神权国度往往压迫也是最严重的吧？”周晓边听边想。

欧陆的其他国度不论君权有多重，民众毕竟还有发声的权力。

但对于神权国度而言，神的教义凌驾于一切，没有丝毫说不的余地。

“所以你自愿作为祭品被丢到海里，然后就得到了深海的眷顾？”芙蕾雅接上她刚刚的话头。

“嗯，我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后来神性权柄慢慢在我身体里生长，我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想被其他人吃掉，也不想害人或者给海上添乱什么的，所以就一直在这里面睡觉了……”

拉莱耶怯生生地看着他们两个，发出颇为虚弱的声音。

她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以凡人身份获得了神之权柄的眷顾，竟然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但权柄是斗争之物，天然就是要壮大自身，吞噬异己，一步步走向登神长阶。

她既不吞噬活人也不要求人类进贡，仅凭海底这些怪鲨、怪鱼根本不足以满足她的神性饥渴，久而久之，她就只能往深海魔怪的方向进化，而且还越睡越沉，越来越虚弱。

怀有善心的凡人，终究还是无法把持这股成神的力量。

如果不是芙蕾雅他们先到一步，恐怕拉莱耶的结局要么就是被怒涛之神吞噬，要么就是虚弱地死在沉睡中，身上的神性权柄再度回归深海，成为未被挖掘的那部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