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的妈妈,还有姐姐……”
小王子沮丧地垂下眼,眼角似有泪痕。
提利昂安排在托曼身边的侍女萝丝摆弄着她的红发,心里计算着大学士派席尔究竟欠了自己几笔金龙,心不在焉地回应道:“怎么不想你的哥哥?”
“七神在上,”小王子托曼倒吸口凉气,“乔佛里?乔佛里他……国王他……”托曼有些支支吾吾地说,他总是习惯仔细思考身边人的话,“我们别谈论乔佛里了,哦不,我们令人敬重的、威仪的……国王陛下了。”
萝丝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小王子这么惧怕他的哥哥。
她习惯性地伸手握住托曼的手,用指甲摩挲着他的手背。
该死!萝丝意识到她又搬弄起了在妓院挑逗男人的手艺,连忙收手。
但托曼早就离不开她,扑进萝丝的怀里,“我想姐姐!”
“罗斯比城就在前面,”车厢外的御林铁卫发出沙哑的声音,他早就不耐烦马夫的缓慢速度,他记得从君临到罗斯比城一日之内就能到,但都快过了两日,罗斯比城还是没有出现在眼前。
“快点!”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大声对马夫说。
“我讨厌他,这个老头。”托曼在萝丝的怀里小声抱怨。
萝丝掩住嘴角的笑意,车厢外的那个柏洛斯·布劳恩爵士倒是经常在自己面前窘迫地抛出毫无男性魅力的媚眼,这与他的扁鼻和松弛的两颊拼凑在一起显得极其可笑。
但不是最可笑滑稽的那个,萝丝想起自己在北境乃至于南方妓院的生存回忆。
即便心生厌恶,妓院的调教还是让她热情相依,即便自己已经被提利昂大人秘密赎身,至少在明面上只是红堡宫廷的光鲜侍女。
该死!她又想起大学士欠她的几笔金龙,萝丝在心里痛骂。
果然,所有初来乍到君临妓院的妓女从稚嫩到成熟的标志就是有无睡过大学士的床。
大学士恐怕也知道自己在君临妓院里的口碑,所以从未指定过哪个女孩去陪床,都是妓院里互相推诿挑选出来再送上门。
萝丝就是其中的倒霉蛋,
“王子知道了,柏洛斯爵士。”萝丝撩开帘子,对白骑士眨了眨眼。
柏洛斯的面容上堆积着的皱纹挤出了难看的笑容,色眯眯的双眼直勾盯着萝丝,但显然忘记前方的路。
战马踩到尖石,吃痛发出一个哆嗦,尊贵的柏洛斯爵士差点仰头摔下马背。
马夫吃吃的笑,特殊的笑声甚至感染了托曼,后者看见了御林铁卫的窘相,俯身趴在萝丝怀里憋住笑声。
“看你的路!”柏洛斯爵士用马鞭抽打车厢的一侧,不知是在警告马夫还是在告诫自己。
马夫连连点头,肥硕的身躯挪了挪,奋力抽打着马背,马车行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托曼的肚子再次叫了起来,小王子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萝丝,你还有糖吗?”
萝丝皱着眉翻找着一旁的柜子,一路上托曼把所有能够入嘴的东西都过了遍。
“等到了城堡,伯爵肯定会给你备大餐的,托曼。”萝丝伸手捏了捏托曼的胖脸。
车厢前却传来敲声,“我有糖!王子殿下!”
马夫略显尖细的嗓音出现在车厢前,他的胖手透过隙缝递过来,掌心里握着几颗糖。
托曼欣喜地看向萝丝,后者看着可爱的王子,轻轻点了点头。
托曼急忙接过糖果,还不忘说声谢谢,将糖纸剥开,伸舌舔弄了两下。
而萝丝则头靠着车厢,从帘子的侧缝看向前面越发宽敞的道路,长吁口气,君临对于她这种小人物而言并不算个好地方,尤其在战火纷飞的年代……
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放下,也许很快他们就能到达罗斯比城。
……
泰莎……
提利昂又看见那个农家女的身影,破破烂烂但又经过缝缝补补的外衣,漂亮的脸蛋,还算不错的身姿。
湿漉漉的唇越发靠近自己,提利昂再次感觉自己沦陷了……
“大人!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嘴角的湿润突然有了股咸味,提利昂在迷蒙中睁开眼,波德瑞克哭丧着脸对着自己,脸上哭泣的模样连自己这个侏儒都觉得嫌恶。
他抹了把嘴角,梦里的湿漉果然来自于波德瑞克的泪水。
“该死!七层地狱啊!”提利昂猛地起来,推开比他健壮数倍的侍从,“波德,给我酒!”
“大人!您醒了?”波德瑞克脸上哭丧的表情瞬间消失,但又喜极而泣,泪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起来,“您知道,我有多担心您吗?”
“给我酒!”
“学士说您暂时不能饮酒……”
“去他妈的学士!”
酒瓶顺利地落到提利昂的手里,他往嘴里灌了几口,贪婪地吞咽。
波德瑞克觉得这个模样倒是与波隆爵士很像,不过他没再出声。
瓦里斯,该死的八爪蜘蛛!提利昂没有失忆,他清楚自己昏迷前在做什么。
“波隆在哪?”提利昂扭头看向波德瑞克,提问道,这才想起君临城的战局。
他想起昏迷前若隐若现的人影,“黑水河战况如何?”提利昂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波德瑞克刚想答复,木门却传来一声“嘎吱”
“阿提斯·艾林的军队及时赶到,击退了史坦尼斯上岸的大军,他们随着自家的舰队退出了黑水河湾。”波隆走了进来,显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提利昂低头看了看自己新换的衣物,身上也无异味,显然在昏迷时有人帮自己擦干净了全身。
他抬头便看到波德瑞克喜上眉梢的神情,提利昂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便将视线放在波隆身上。
“史坦尼斯大军退了?”
“事实如此,阿提斯·艾林的谷地军队分成两支,一路从国王大道南下,直扑旧城门的史坦尼斯主力,另一路绕过君临城,从君临港迂回袭击烂泥门的军队,”波隆回忆道,耸耸肩,“大概如此,我听御前会议这么说……”
“御前会议?”
“国王亲自召开,原本作为法务大臣的阿提斯公爵也应参加,但似乎谷地军队并不愿意进城,在十里开外的国王大道上扎营安寨。”波隆说道。
提利昂还想提问,但随后将话咽在喉咙处,他瞪大眼睛,看向从波隆身后走来的人。
詹姆·兰尼斯特看向提利昂,“你也原本要参加,但可惜昏迷的时间超过我的预期。”
“该死!詹姆!”提利昂奔下了床,伸手抱住詹姆。
弑君者露出久违的笑容,心里的喜悦没有掺杂其他复杂的情绪,而是紧紧抱着提利昂。
“你的脸怎么回事?没有我的日子连骗小姑娘的脸蛋都保不住了?”提利昂抬头看着詹姆的脸,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
该死!詹姆嘴角的笑意没有止住,他松开手臂,“没有我的日子看起来你过得不错,想必独自面对父亲的日子君临城妓院的生意都要少上不少吧?”
“最好加个瑟曦,”提利昂补充道,“不过伱小瞧我了,即便再老道的狮子也看护不住一个想出窝闯荡的逆子。”
“不愧是你……”詹姆露着的笑容里略有些苦涩,他有时很羡慕弟弟的豁达。
但他又清楚这种豁达的源头来自哪里,詹姆咽了咽口水,只是保持着微笑。
“好,好,好~”波隆两手环抱着,有些不耐烦地说,“兄弟情深的事没必要再演了,我在草台戏班子看过无数遍,你知道的,伊尼斯和梅葛,或者……伊蒙德和路斯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