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堡非常阴森,”罗柏睁大着眼睛,“一闭眼就仿佛有鬼魂在我耳边低吼。”
赫伦堡的地牢比任何城堡都要大,他甚至怀疑能够容纳下七国所有的罪人。
“你说得对,”梅丽珊卓两眼的红眸闪烁着,开口说,“这是座充满幽灵和鬼魂的城堡,饱受诅咒,活人和死人无一幸免”
“我的母亲,还有艾莉亚.”罗柏犹豫地开口,“还有.简妮.”
“我无权过问这些事,”梅丽珊卓又将水蛭贴在罗柏裸露的皮肤上,等待着水蛭表面变成深红,“忘记这些尘世的纷争吧,北境之王,你早该在深厚的土壤下沉睡。”
她摘下最后一只水蛭,轻轻触摸罗柏·史塔克苍白的脸,微微摇头,站起身,准备离去。
“我什么时候会死.”罗柏轻声道。
梅丽珊卓静止在原地,扭头看向罗柏,嘴角扬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在你生命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可怜的国王,可怜的男孩。”梅丽珊卓走出狱门,锁链拴上的磕碰声传入罗柏的耳中,他再次失神地望向面前黝黑龟裂的墙壁,杂乱的胡渣和肮脏的脸庞依旧盖不住稚嫩的男孩气质,罗柏轻声开口唱着,唱着凛冬将至。
歌曲的曲调来自长城的吟游歌手,词则是罗柏凭借脑海里的本能,在狱中作出。
若是布兰,瑞肯,或者艾莉亚珊莎,以及琼恩·雪诺中有一人听到罗柏的低吟,都会发现这些词都来自父亲艾德平日的教诲。
“雪降之日,冷风吹起,独行狼死,群聚狼生”
看守罗柏的谷地士兵配合地在心里打着节拍,他并未阻止犯人吟唱,也算是无聊的工作里得以慰藉的消遣罢了。
火焰在炉中跳动着舞姿,梅丽珊卓将篮中的水蛭一一丢在其中。
跳腾的火焰在梅丽珊卓的眼中闪烁,能容纳下一支军队的百炉厅空无一人,昏暗包裹着这里,仿佛幽魂在环绕。
唯一的声响便是滋啦的烤火声,梅丽珊卓紧紧盯着火炉中挣扎的水蛭,口中念念有词。
“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梅丽珊卓环绕着火炉,视线依旧放在燃烧的水蛭身上,没有片刻转移,“白昼光明,勃勃兴旺。”
脚步声与烤火声结伴作响,百炉厅的窗户敞开一角,红色彗星的尾迹抬眼可见,梅丽珊卓环绕火炉一周,抬起头,看向红彗星。
“冰的血脉,火的魔法”梅丽珊卓扔进最后一只水蛭,“吟唱成歌,咏叹明昼”
阿提斯站在百炉厅紧闭的大门外,他听不到一丝声响,只有大门上雕刻的黑色蝙蝠能引得他兴趣。
红袍女的仪式总是神神叨叨,每次都听不清楚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但她自信能够消除赫伦堡的诅咒,红神的伟力自己又一清二楚,阿提斯姑且让他试试。
至少这国王之血不是像梦中那样,直接用寒冰刺穿罗柏·史塔克的胸膛获得。
阿提斯扭头看向一旁,与梅丽珊卓一同出谷地的马奇罗从来不在谷地诸侯面前穿上红袍,他每每都会自觉地裹上蓝色的长袍,甚至上面还绣着新月猎鹰的艾林家族徽章,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他是红袍僧一样。
若梅丽珊卓放下红神的条条框框,学着像马奇罗一样,那他哪需要担心谷地贵族的反响。
但此时马奇罗倒是有模有样地穿上红袍,虽说他没有参与红袍女的仪式,但至少知道红神会将目光聚集于此,表面的工作还需做好。
红袍僧注意到阿提斯看向他的目光,他抬起头,将红袍从头上拿下,微微一笑。
“艾林公爵,”安盖轻声细语地呼唤,他蹑手蹑脚走到阿提斯身边,“提利昂·兰尼斯特快到了。”
阿提斯点点头,他将同红袍女完成仪式的任务交给马奇罗,转身向城门走去。
提利昂吃力地将胯下的瘦马控制住,他有些无奈地看向一旁骑着驴子行走的波德。
“一袋钱,”提利昂强调说,“换来两头老马,四匹瘦驴,世事真是难料!”
波德抿着嘴,“抱歉,大人,我那个马贩子,他没有.”这个单纯的侍从把歉疚和担忧全都写在脸上,这也是提利昂放心地将后背交由他的缘故。
提利昂放慢了步伐,没有回应波德的言语,他仰头看向远处的雄伟城堡,每从远处窥见此景,除了保持沉默的敬意别无他选。
白蜡般的神眼湖对面,五根扭曲的黑指头伸向天空,诡异畸形的石头好比被折断摧伤的手指,龙炎的威慑以及诅咒的可怖似乎都在这座城堡里得以体现。
提利昂看着赫伦堡上空飘扬的新月猎鹰旗帜,深吸口气。
他带着父亲的使命,也带着自己的诉求。
泰温大人不能给他的,也许阿提斯·艾林能给。
提利昂想起阿提斯·艾林的面貌,不知道他有无变化,但渡鸦和斥候已经将这位年轻的艾林公爵的全部事迹告知七国,即便是父亲,也只能在雄鹰展翅的羽毛下使些只有鬣狗才会惯使的伎俩,企图从中牟利。
小恶魔摇摇头,他并不相信泰温大人能实现这些虚无缥缈的想法,即便提利尔家选择支持兰尼斯特,但终究也是外力,况且还受着多恩的威胁,根本不敢放重兵接近君临或者河间地。
而兰尼斯特自己,只能在阿提斯·艾林处理河间地琐事的间隙慢慢恢复元气和力量,才能有真正的资本去对抗,去使些伎俩。
君临不能待太久,否则思维会退化,玩惯了权力的游戏却忘却了权力的本质,这是极其危险的。
赫伦堡的城门轰然打开,提利昂无声地走进去,瘦驴的嚎叫声差点让守城的谷地士兵失声出笑。
波德羞红了脸,兰尼斯特的红袍子却没有这种情绪,忌惮地看向守卫赫伦堡的谷地士兵,不安地抬头仰望,诅咒之城和峡谷骑士,两者都让他们心生不少恐惧。
合章,今日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