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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第144章 花(第2 / 2页)

甄嬛怔怔流着泪。

她知道浣碧的身世,一向待她亲厚,不免略疏忽了流朱。

但经浣碧当日变节一事,甄嬛心里是待流朱更信任的。

可惜她和浣碧一同进宫陪伴甄嬛,未曾得一日的清福,却先为她落了如此的下场,岂非是连累了她!

浣碧握住甄嬛的手,一根根掰开甄嬛紧握的手指,含泪道:“小主的手刚敷了药,这样握着可怎么好。”

这话说的中肯,甄嬛再难过也听得入耳。

甄嬛缓缓止了泪,叹息道:“不错,只有我好好的活着,流朱这一下才不算白挨刀……”

救治了昏迷的流朱,得了空的安玲容,不知为何喜欢上了古人书。

沉迷了好几日后,终于不用侍寝得了空的眉庄,带着宫人来到永寿宫看望几日不出门的安玲容。

恰巧,安玲容手中得了本宫外的书,忙忙拉了她来,好似得了宝贝似的,一句一句念给她听。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而眉庄入宫前,把女则和女训读得烂熟于胸,诗词一道,她总是不太关心。

因此听到安玲容念起了诗词,她装作不愿意听的样子,聊着闲话。

紧接着,就往安玲容最朝阳的窗户边坐下,吃着茶,聊着天。

聊累了,就一心一意缝着一扇绣屏。

“五福捧寿”或是“玉堂如意”的图案,大捧大捧灿若云霞的丝线,映得她的脸越发端庄从容。

而安玲容也恰巧读完了新的诗书。

她慢慢听完了,冲安玲容微微一笑,那一笑,似一潭碧绿清水中忽然绽放出一朵袅袅婷婷的白莲。

那种白如玉璧的光华,凌然在碧波之上,光滟无法可挡。

她放下针线,浣过手,道:“我听得不甚明白,只觉得这莫愁的命真好。

自己多才多艺,夫婿豪门贵子,十六一举得子,自然在婆家立稳了地位,出入仆婢如云,富贵非凡。”

眉庄浅浅微笑:“有这样的境遇,已是世间女子的最好归宿。”

是啊,那个时候,闺阁里所有的盼望,不过是能得一个有情郎,一世平安富贵就是了。

然而,入宫已久,生了公主的眉庄,那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我只是不明白,莫愁的际遇这样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嫁与东家王,她实在不应有这样的叹息。”

莫愁,莫愁。

安玲容笑道:“莫愁嫁得富贵,可是通篇下来,却不见说他夫婿如何英伟不凡,如何爱她敬她。

若碰上一个不堪的夫婿,一个不爱自己的夫婿,哪怕拥有再多锦绣富贵,也不过是一个豪门中的寂寞女子罢了。

生了儿子,拥有一个正室的名头,又有什么好过的?”

眉庄缓缓叹息了一声,道:“那也是,富贵也有富贵的无奈,总是各有各的苦。”

安玲容学着戏文里唱了一句道:“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眉庄呀了一声,起身作势要打安玲容。

“玲容,不是我说你,你如今已久是安妃了,又是读闲诗又是唱那些没来头的戏文,半点娘娘的样子也没有,成什么呢?”

安玲容一个旋身忙躲到屏风后头,笑着道:“眉姐姐饶我这一遭吧,我不过一时贪图好玩儿的。”

安玲容笑得喉咙发痒,连连道:“我可不是那这话来取笑姐姐的。”

眉庄正一正衣裳,傲然道:“这个自然,咱们必定能白头到老。”

说罢,连眼角到晕红如醉了。

由于跟眉姐姐打闹的时间较长,等到晚上侍寝过后,第二天早上,安玲容显得格外贪睡。

她起得比平时晚些,醒来的时候见皇上坐在榻上含笑凝望着自己。

安玲容不由惊异,当是他怎的那样早就下朝了。

他却支手颐然躺下,只闲闲道:“爱卿好睡,当此美人春睡图,朕怎舍得离去去对着朝臣们那样永远板着的脸。”

安玲容又惊又羞,道:“这样可好么?臣妾怎能比得上皇上的政事要紧,皇上还是快去上朝吧。”

皇上缓缓打了个哈欠,食指慢慢抚上安玲容的脸颊,微笑道:“难得一日,就当给大臣们松快一日吧,朕也偷取一日的清闲。”

安玲容待要再劝,他的食指已经捂上了安玲容的唇。

“你这样静静睡着就好。

早朝么——反正时辰也已经过了,朕再赶去也来不及了,索性罢了就是。”

安玲容只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躺在他臂弯之中。

彼时春暖开,东室下的朱漆镂长窗半开着,有和煦的风带着迷蒙的香缓缓散一些进来。

像是女儿家的一双玉手,试探着轻轻半卷起重重的鲛绡帷幕,仿佛置身在海市幻境之中。

一阵风过,殿外的樱四散零落如雨,片片飞红远远地舞过,映着满殿轻薄透明的鲛绡,光影迷离如烟。

一抬头,遇上皇上如许深情的目光,目光所及之处唯有安玲容一人,仿佛整个人都无声无息地沉溺了下去。

然而槿汐恭恭敬敬来敲门,道是有紧急的奏章来报。

皇上不耐烦,又不得不去,只好笑对了安玲容道:“只怪苏培盛糊涂,平时没在这事上好好提点那些奴才们,叫他们不晓得一句话。”

安玲容一时不解,好奇心起,于是问:“是什么?”

皇上笑得有些促狭,“当关不报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

安玲容更是含羞,轻轻啐了一口,低头道:“皇上好没正经,这样拿人取笑呢。”

皇上笑了笑,也算是起身收拾好离去了。

安玲容起身收拾好衣服,只见槿汐领了内务府进来道:“娘娘,房命人送了一盆牡丹来。”

内务府的人放下了便退到了一旁恭恭敬敬立着。

安玲容的眼风只落在牡丹缤纷的艳色之上,向内务府的人道:“是难得的姚黄呢。”

硕大的盘慵慵如春睡的美人,重重叠叠的瓣薄如轻盈绢绡,一瓣一瓣簇拥着,极尽瑰丽怒放之姿。

香浮漾,无声无息便濡染了裙裾摇曳。

内务府的人见安玲容喜欢,一径笑道:“奴才只觉得颜色好看,却不知姚黄是什么?”

安玲容端坐于檀木椅上,徐徐道:“姚黄和魏紫是洛阳牡丹中最好的两品,素有绝品万王之称。

能在这个时节种出姚黄来,也算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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