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后宫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是淳贵人的胎儿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只是身子骨不太好,但比起富察贵人,夏冬春的孩子,已经好了许多。
皇上高兴,不仅封淳贵人为了淳嫔,更是在安玲容的暗示下,将惠嫔抬到了妃位。
对于这样一位贤惠的,又为自己生了公主的眉庄,皇上自然喜欢的很。
因此安玲容的心愿,也算是了却了些。
而夏冬春那便宜儿子,终于是被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治好了。
只是皇上怕出事,不愿意让毛毛躁躁的夏冬春抚养,也暂时放在了敬妃娘娘的宫中养着。
对此夏冬春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她是有机会去敬妃那里多走动走动的。
再者,就是浣碧得了皇上的口谕,有机会服侍皇上更衣洗漱了,并且穿着打扮也比之前好很多。
安玲容知道,如此一来,甄嬛怕不是要恨上浣碧了……
这样数着数着,安玲容发现后宫里对她不满意的党派,依旧很多。
例如皇后和曹琴默,还有富察贵人,以及渐渐起了疑心的甄嬛了。
但她们手里面没有安玲容的把柄,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从江南走出来的秀女,一步步在后宫中闯出了一番广阔的天地。
这一日冬雪绵绵初至,安玲容贪看雪中白梅的景致,便扶了槿汐一同出来。冬寒森冷,苑中白梅寂寞地开着。
在这清寂少人行的午后,妖娆地绽放勃然的瓣。槿汐笑道:“娘娘也真是的,旁人踏雪寻梅,都是寻的红梅,娘娘偏要去看白梅。”
“这白梅隐在白雪之中,只看得清黑压压的枝条,有什么好看的呢。”
安玲容披着一件联珠锦青羽大毛斗篷,伸手接住一点纷飞的雪,道:“白雪红梅自然有艳烈清朗之美,为人赏叹,但白梅隐藏白雪之中,只凭香逼人与清寒彻骨稍作分别,世间的美,若不细细分辨,轻易得来又有何意味?”
槿汐目中闪过一丝顽皮笑色:“奴婢倒觉得,娘娘是喜欢这种细细分辨的。”
安玲容正了正领口绒绒的毛球,颔首笑道:“很多事若不细辨,便只能看到雪压黑枝,自然不觉得美,只有走近细观,不被表象所迷惑,才知真美所在。”
她甫一说完,却听一把清婉女声在身后遥遥响起:“安妃娘娘这番话,倒是深得我心。”
安玲容转身,却见白雪琉璃之中,一个穿着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披风的丽人盈盈站在梅树底下,却是瑞贵人。
她便含笑,客气道:“原来是瑞贵人妹妹。”
瑞贵人兜下风帽,露出满头玉片与银器的点缀,在冬日寒雪中看来,越发显得高洁冷清,有着冰雪般寂寞高华的神情。
也恰如她这个人一般,一眼看去是极艳丽鲜妍的,相处了才知道是那样孤清的性子,恰与这冬雪寒一般。
瑞贵人略略欠身道:“安妃娘娘若不介意,可以唤我为瑞妹妹,我也可以称呼一句安姐姐,不必娘娘来娘’去,这般俗气。”
安玲容见她说话直接,心下难得喜欢,便道:“那自然好。”
瑞贵人澹然笑道:“后宫人人都在说,皇上心中最爱的嫔妃是安姐姐,但是却很少留夜,惹得后宫嫔妃们议论纷纷,也不知道皇上心中在想些什么,真让妹妹难以揣摩。”
安玲容见她毫不掩饰,便也道:“皇上天心如何,岂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近处有大蓬梅舒枝傲立,枝上承了脉脉积雪,蕊瓣越发显得冰清莹洁依然,不为尘泥所染。
瑞贵人拨着鬓边一串银丝流苏,徐徐道:“旁人这么认为,我却不是这样想的,我一直在想,祺贵人那么得宠,如今病了这些日子,皇上也是不闻不问。
“而姐姐宫里一旦露出点风声,皇上身边的苏公公立马就来了,我倒觉得,皇上是更看重姐姐呢。”
安玲容淡淡一笑:“妹妹方才是从何处来?”
瑞贵人道:“陪皇上用了午膳。”
她的笑容有点隐秘:“午膳时皇上最爱一道梅锅子,是以白梅入菜,烹制的清汤浓味,却不想我走到御园中,却看姐姐也这么巧,独自细赏梅。”
安玲容心头微微一动,像是谁的手泠泠拨动心的琴弦,面上的神色却笑颜如。
“寒冬唯有梅而已,想要凑巧也太简单了。”
瑞贵人笑而不语,只是道:“姐姐不觉得这白雪白梅极美,但那黑黢黢的枝条却实在是太点眼了么?若换作是我,一定用白漆将它全涂没了,那才干净呢。”
一簇梅枝簌簌挡风,风吹影动,风姿绰绰,好似涟漪。
安玲容伸手折下一枝白梅在手,淡笑道:“原来妹妹不只快人快语,更是心思果决,只是……凡事不急才能好呢。”
瑞贵人浅浅微笑,起身离去。
槿汐有些担心道:“娘娘怎么和瑞贵人说那么多话?咱们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底细?”
安玲容看着白雪皑皑中她远去的鲜红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瑞贵人是太后举荐的人,又自恃清高,不愿与宫中嫔妃来往,这样的底细,即便多说几句也是无妨的。”
她回转身,扶着槿汐踱出园外,却见苏培盛捧着一束折下的梅,守在外边不动。
安玲容颇为意外:“苏公公不陪皇上吗?怎么在这里?”
苏培盛行礼如仪,见到槿汐后,一张脸笑开了。
“安妃娘娘有所不知,自打这场雪下来,梅开了后,养心殿岁下清供,每日以梅插瓶,所以都是奴才前来。”
安玲容含笑凝睇:“倚梅园出入口可不只有这一道门,你特地守候摘梅,想来还是有别的心思。”
苏培盛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被娘娘看穿了。”
“有话便说吧。”
苏培盛踌躇片刻,思量着道:“娘娘可否让槿汐姑娘……”
安玲容轻笑,打量着他道:“苏公公,既然是找槿汐,何必要我问我,人不是在你面前吗?”
闻言槿汐偏过头,不敢看胆大包天的苏培盛。
而安玲容虽是笑言,苏培盛却不免满面通红,嗫嚅着道:“是,可是她……”
安玲容摆手,笑道:“算了,本宫也不棒打鸳鸯了,你们有话啊,慢慢说,本宫先一个人散散心,顺带去看看四阿哥如今学的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