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面露不悦,忽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本宫的身子不好,华妃的身子怎么也不爽快了。”
华妃本来就因为额头破了,有损容颜,比她后入宫,承宠少的甄嬛都有孕了,心里不是滋味。
此刻,她又被人截了话,顿时沉下了脸,强撑着起身回首去看,道:“本宫以为是谁,端妃的步子倒是勤快。”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却见是端妃过来了。
病怏怏,只有一口气强撑着的端妃并不理华妃的话。
皇后觉得惊奇,笑道:“真是稀客,端妃怎么也来了?今日果真是个大惊大喜的好日子呢,瞧着端妃的气色还不错,一看就是背后入宫的姐妹,用生气冲刷了病体。”
端妃勉强被侍女搀扶着,听了皇后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
她先是行了一礼,然后道:“都是托娘娘的洪福,太医嘱咐我要在太阳底下多走走,不想才走至上林苑里,就听见娘娘这里这样大动静,臣妾心里头不安,所以一定要过来看看。”
皇后道:“没什么,不过虚惊一场。”
皇后顾忌着端妃是有病的人,虽与她说笑却并不让她走近。
甄嬛与华妃又跟端妃不是很熟悉,端妃亦知趣,不过问候了两声,跟安玲容她们打了一声招呼,使了个眼色,也就告辞了。
安玲容带着眉庄等人向端妃欠身问好,她也只是淡淡应了。
端妃前脚刚出去,后脚得了消息的皇上几乎是衣袍间带了风一般冲了进来,先是去看了眼富察贵人的胎,随后又来到了甄嬛的床边,问着章太医,此胎真的没问题?
知道皇上是被胆大包天的刘贱民吓到的章弥,无奈起身请了满脸懵逼的江诚。
江诚来到偏殿,转眼瞥见皇后低头抚着衣角视若不见,华妃脸色铁青,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他急忙跪在地上,道:“微臣这就给菀小主请脉。”
一番折腾下来,江诚勉强笑了笑,道:“恭贺小主,已有三月了。”
着急被安玲容的宫女喊来的皇上,看着在场的众人,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可是目光精锐,所到之处嫔妃莫不低头噤声。
华妃本就受了委屈,又先后被老人,新人排挤了好久,见皇上进来并不先关怀于她,早就蓄了一大包委屈。
现在听得皇上这样问,自然是呜咽着哭诉了所有经过。
皇上不听则已,一听便生了气。
但他没有怪罪安玲容,因为是安玲容的宫人通知他来的,在路上稍微带了点只言片语。
因此,在他的逼问下,敬妃等人都已纷纷跪下。
皇上看也不看她们,对皇后道:“皇后怎么说?”
皇后平静道:“今日之事想来众位妹妹都是无心之失。”
皇后略顿一顿,看着华妃出言似轻描淡写:“华妃么,链子不牢也不能怪她。”
皇上轩一轩眉毛,终于没有说什么,紧接着,把目光放在了齐妃身上。
齐妃带着哭腔道:“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臣妾见松子发狂,没了办法,只能撒开了手。”
皇上漠然道:“松子那只畜生是谁养的?”
皇后一惊,忙跪下道:“臣妾有罪,松子是臣妾养着玩儿的,一向温驯,今日竟如此发狂,实在是臣妾的过错。”
说着,转头向身边的宫人喝道:“去把那只畜生找来狠狠打死,竟然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断断不能再留了!”
安玲容知道眼下是她发挥演技的时候了,主动站了出来,说明松子早已被她用石头砸了脑袋,应该是活不成了。
皇后听了没有反应,唯有皇上抬起头,追问松子的下落。
这时候,引路的宝绢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了眼皇上,犹犹豫豫的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敢说。
皇上觉得有些烦躁,道:“何事犹犹豫豫的?”
宝绢眼一闭,果断说先前好像看到了剪秋姑姑,拿着白布包着松子,不知送去了哪儿。
此言一出,皇后脸色煞白,皇上站起了身,明显是动了怒。
“查,给朕查!”
没过多久,剪秋被喊了过来,她当众承认了看松子可怜,去找兽医看情况。
但这决非是要带着松子离去,如有问题,责任她一人承担,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情。
剪秋帮皇后洗白,殊不知,这样做是惹怒了皇上,使他起了猜疑的心思。
皇后刚准备开口,为自己辩解一番。
不甘示弱的安玲容,解释道:“今日的事的确是迭番发生令人应接不暇。可是皇后娘娘已经做到份内的事了,况且菀姐姐幸好没有伤着,若是有一点半点不妥,这可是关系到皇家命脉的大事啊。”
甄嬛羞愧低头,不知是因为安玲容的关怀,还是怀了龙裔,让她有些飘飘然。
皇后借着机会,责骂槿汐等人道:“叫你们好生服侍人,竟连菀贵人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都糊里糊涂,万一今天有什么差池,本宫就把你们全部打发去辛者库服役。”
皇后甚少这样生气,甄嬛少不得分辩道:“不关她们的事,是嫔妾自己疏忽了,嫔妾向来身子不调,这也是常有的。”
“何况如今宫中时疫未平,嫔妾也不愿多叨扰了太医救治。”
这件事情皇上听了心烦,暂且搁置下来,等苏培盛查个清楚,再审。
众嫔和皇后只能住嘴罢休。
夜晚,安玲容正和槿汐复盘着今日的事情,有无缺漏的地方。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宫人小声道:“娘娘,端妃来了。”
安玲容看了槿汐一眼,她起身便去开门,只听门“吱呀”一声微响,闪进来两个披着暗绿斗篷的女子。
那人把面纱撩开,露出病殃殃一张脸来,淡淡笑道:“本宫真是不中用,到这里的路并不远,却走了这样久。”
安玲容忙让着她坐下,示意宝绢和宝萍在外面守着。
端妃见安玲容并不卸妆穿寝衣,点了点头,道:“安妃聪慧,知道本宫今夜要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