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只含了一点苞,犹是淡青的,新叶片片,淡淡的阳光洒在嫩芽之上,仿佛一片片莹润的翡翠。
安玲容抚了抚鬓角的珠翠,感叹道了几句,又听欣嫔想去看看温宜,顿时觉得有些无语。
曹琴默那地方,能不去就不去,欣嫔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奈何胳膊拉不过腿,为了防止欣嫔被华妃和曹琴默陷害,安玲容只好去了。
谁料敬妃也想看温宜公主,带着眉庄也一同走到了曹琴默这儿。
众嫔妃时隔多日,再次汇聚成团。
只不过这次大家都是想看温宜公主,没有办法回绝她人的曹琴默勉强微笑,给出了答复:“温宜又吐奶了。”
一旁的敬妃面色掠过焦急:“太医来瞧过吗?”
“是。”
曹琴默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安玲容,答:“说是温宜胎里带的弱症,加上时气溽热才会这样。”
她说着说着,眼角微现泪光,“原本已经见好,不知今日为何反复。”
欣嫔嘴快,招呼宫人去找皇上和皇后,一同瞧瞧温宜的情况。
众人着急忧心,进了曹琴默的寝宫。
唯有安玲容心中冷笑一声,拉着眉庄走到后头。
眉庄低了头慢慢思索了一会儿,抬头道:“妹妹不觉得有些蹊跷吗?”
“眉姐姐是瞧见了什么?说来听听。”
“吐奶是婴儿常有之事,为何温宜好端端吐奶了?若是说溽热,公主和曹琴默居住的烟雨斋是近水之处啊。”
安玲容心中暗暗称是,觉得眉庄聪慧了很多,她道:“温宜已满周岁,似乎从前有吐奶的症状,但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这次的确来势突然。”
“不过,”安玲容微微一笑,又道:“或许只是婴儿常见症状,好好照顾便会好转吧。”
安玲容淡淡道:“但愿曹琴默与华妃能好好照顾温宜。”
反应过来的眉庄垂目,面有戚戚之色,“为一己荣宠,身为母妃这样也未免太狠心。”
“不狠,怎么当妃呢。”
安玲容拍了拍眉庄的手,叹了口气。
而眉庄心底不免怜惜小小粉团样可爱的温宜,不知此时正在身受如何苦楚,摇头轻声道:“不要再说了。”
眉庄心下交杂着复杂难言的恐惧和伤感。
听宫中老宫人说,先朝怀炀帝的景妃为争宠常暗中掐襁褓幼子身体,使其哭闹引起皇帝注意,后来事发终被贬入冷宫囚禁。
母亲原本是世间最温柔慈祥的女人,在这深宫之中也深深被扭曲了,成为为了荣宠不惜视儿女为利器手段的蛇蝎。
自己的儿女尚且如此,难怪历代为争储位而视他人之子如仇雠的比比皆是,血腥杀戮中通往帝王宝座的路途何其可怖。
想到这儿,眉庄下意识地抚摸平坦的小腹,庆幸自己的公主早就生下了。
她勉强转了话题对玲容道:“只怕今日有许多人难以入眠了。”
安玲容甜笑依旧:“难说,怕不只是今日而已。”
一语中的,没过多久,皇上和皇后,还有江太医匆匆忙忙来了,遣散了想要围观温宜的众嫔。
当晚,皇上在曹琴默处宿了一晚之后,便接连两日宿在华妃处,连温宜也被抱在华妃宫中照料。
宫中人皆赞华妃得宠之后开始变得贤德,做事竟如此贤惠懂理。
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宫殿里。
皇后对此事只作不晓,她在抱着松子和音常在对弈时淡漠道:“华妃日渐聪明了呢,晓得假借人手了。”
音常在落下一子,浅浅笑,“皇后娘娘能洞穿华妃伎俩,可见她的功夫不能与娘娘您相抗衡,也算不得多少聪明。”
皇后妙目微阖,露出满意的笑容。
怀中松子喵呜一声,目中绿光骤亮,轻巧跳了下去,扑向盆边一个绒毛球。
它去势凌厉,将绒毛球扑在爪下扯个稀烂,抛在一边。
皇后复又露出温顺优雅的微笑。
音常在忍住心中对松子的厌恶与害怕,转头不去看它。
皇后停下手谈,静静看着这一过程,微笑道:“这东西也知道扑球了。”
音常在连连点头,后悔背着安玲容踏上了皇后的贼船,充当了两面派间谍。
此刻的音常在还不知道,她来望皇后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宝绢和宝萍看在眼里,汇报给了泡着冷水澡的安玲容。
然而,即便是这样,温宜吐奶的情形并没有好转。
次日清晨安玲容跟随皇后与众人一同去探望温宜。
平日富丽堂皇的慎德堂似乎被愁云笼罩,曹琴默双目红肿,华妃与皇上也是愁眉不展,太医畏畏缩缩站立一旁。
温宜似乎刚睡醒,双眼还睁不开,精神似乎委顿。
乳娘抱着轻轻哄了一阵,曹琴默又拿了鼓逗她玩,华妃在一旁殷勤道:“前几天进的马蹄羹本宫瞧温宜吃着还香,不如再去做些来吃,大家也好一起尝一尝。”
安玲容一听是马蹄羹,警觉地看了眼淳常在。
据她所知,淳常在这些日子也爱吃冰镇的马蹄羹。
闻言,皇上道:“也好,朕也有点饿了。”
不过一会儿,马蹄羹就端了上来。
其实马蹄羹很简单的一道甜点,用马蹄粉加绵和滚水煮至雪白半透明状,再加些密瓜、桃子和西瓜的果肉进去,很是开胃。
温宜尚且年幼,她那碗中就没放瓜果。
曹琴默就着保姆怀中一勺一勺小心喂到她口中,不时拿绢子擦拭她口角流下的涎水,见到吃的香甜,疲倦面容上露出温柔笑颜。
皇后见状微笑道:“本宫瞧公主吃着香甜,看来很快就会好了。”
曹琴默闻言显出感激的神色,道:“多谢皇后关怀。”
才喂了几口,乳母上前道:“娘娘,到给公主喂奶的时候了。”
说着抱过公主侧身给她喂奶。
乳母才喂完奶汁,不过片刻就见乳白奶汁从口中吐出,很快鼻中也如泉涌般喷泻而出,连适才吃下的马蹄羹也一同吐了出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