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丢下她。
这次她不是一个人。
姜问钰咬唇,艰难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山野空旷,草木葳蕤,应该是在断崖底。
她垂眸看向自己白皙的双手,没有半点伤痕,反观谈殊身上遍布着明显的伤痕。
断崖太高了,有很多藤蔓、野草和树枝。他把她紧紧圈在怀里,她没有被割伤划破,他却伤痕累累。
姜问钰瞥向自己的手臂,眨了眨眼。
汩汩涌出的鲜血早就止住了,胳膊的箭伤也包扎过了,估计是被挂在藤蔓,她昏迷不醒时,他割下一片衣角给她包扎的。
姜问钰仔细检查了两遍谈殊身上的伤,并没有伤及性命的重伤。
他现在还没醒,大概是因为涅槃蛊毒发作了。
她无力地伸出手,轻怜地碰了碰男人的脸。
好凉。
姜问钰浑身无劲,深吸了三口气后,咬着牙,托起谈殊的肩膀,让他的身子倚靠在自己怀中。也许能回点体温。
谈殊后脑枕在姜问钰腰间。
她垂眸怔怔地看着他,目光空洞,没有焦点。
“我能为你死,也能为你活。”
“只要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男人清冷的嗓音不断在脑海响起,一字一句敲打着姜问钰的心脏。
灼热的、甜蜜的、刺激的。
一刹那,姜问钰听到了开的声音。
日光破云而洒,山岚拂面,断崖秋雾未散,什么也瞧不见,风声于崖顶盘旋苍劲。
姜问钰灵魂出窍地坐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层云翻卷,雾蒙蒙一片。
天地飘起了细细雨水,姜问钰仰起头,几滴冰冷的雨水掉进她眼睛里。
没一会儿,姜问钰淋得一脸雨水,脸颊湿痕明显。她眨了眨眼,睫毛氤氲水汽,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浸透骨髓的寒意让她稍微清醒过来。
姜问钰一边听着雨声,一边低头看向怀里的男人,目光是未曾有过的温柔。
“爱情是大忌。”
她喃喃道:“但是……我知道的。”
姜问钰明白,无论是谈殊的喜,还是恶,都不是她该沾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思热烈又霸道。
像是净慈寺那晚的气息,悄无声息地一缕一缕溜进鼻腔,缠绕五脏六腑,挥之不去。
天色渐渐黑下去了。
雷声隆隆,暴雨如注。
谈殊脑袋疼得发胀,皱着眉头,悠悠醒来,入目的却是姜问钰那张雨痕累累的脸。
他摁着太阳穴起身,拧眉道:“这么大雨,你怎么不躲?非要淋坏身体遭罪是吗?”
姜问钰眨了下眼,挂在睫毛的水珠掉落下来,视线渐渐清晰。
“我没有力气。”她的声音极轻。
看清姜问钰的模样,谈殊神色微怔。
眼前的少女没有掉眼泪,神情也很平静。
谈殊却看得心抽疼。
既倔强又破碎的姜问钰。
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悲凉。
一直藏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悲凉。
瀛国的人期望她复国;扶天阁的人有认同她的、也有反对她的;东爻国有人想她死、有人想她活。
她从一出生就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紫让她做扶天阁阁主,陆湛让她做瀛国女帝。国破家亡后,白紫让她活下去,贪权的人让她死。
死也不是,活也不是。
太多人用所谓的情义捆绑她了。
雨越下越大,山林间雾气弥漫。
两人隔着磅礴大雨相望,却比以往的每一次对视都要清晰。
谈殊在姜问钰身上没有看到一丝情绪。
这一瞬,他好像看见了白琼。
那个当年醒来,目睹白紫和陆湛死亡,灵魂崩溃的白琼。
白琼把自己撕碎了。
她的全部情绪,跟随白紫和陆湛一同死去。
姜问钰拾捡起无数尖锐的碎片,用被碎片刺伤,满是血水的双手,一块又一块地重塑自己。
姜问钰的人生是黑白色的。
她亲手撕碎自己,又亲手重塑自己。
天才和疯子并非一念之间。
当年年纪尚幼的白琼遭受众多变故后成了疯子,而如今的姜问钰勇敢坚韧地稳做天才。
她的破茧成蝶之苦,是常人无法承受、无法想象的炼狱。
谈殊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得厉害,比涅槃蛊毒还要让人无法忍受的剧痛。
电闪雷鸣间,两人被卷进新的一场狂风暴雨。
“我试过了。”姜问钰注视着谈殊,“但还是没有力气,起不来,更没有力气带你到避雨的地方。”
她换回俏皮的语气:“世子,你又有机会抱我了。”
谈殊拿姜问钰没办法,将她抱在怀里,寻找避雨的地方。
姜问钰手搂住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的肩膀。
冰冷的雨水滑落而下,再寒冷的雨水也阻挡不了他渐渐回暖的体温。
熟悉的、不容忽视的温度。
“世子。”姜问钰黑瞳里洇着浅浅的笑意,轻声道,“我好害怕你会死掉。”
轻松的语调,说着担忧的话。
谈殊低头看了眼她:“你活着,我就不会死。”
不厌其烦地承诺着。
姜问钰听得眉开眼笑起来。
谈殊踩着树叶,发出窸窣的声响。
走进山洞。
谈殊把姜问钰放在一桩木头上,让她坐好,翻来覆去检查她身上的伤。
“没有其他伤,就这么一处。”姜问钰都被神经兮兮的他逗乐了。
谈殊半跪在地上,沉默两息,再次抬起头来,冷着脸直视她的眼睛。
“姜问钰,谁准你替我挡箭的?”
“好啦。”姜问钰轻柔道,“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谈殊的目光炙热又锐利,“你不怕死吗?”
“怕怕怕,超级害怕。”姜问钰手抓着袖子,替他擦了擦额头的雨水。
“幸好不是世子射的箭,世子箭术高超,要是世子射的箭,我连英雄救美的机会都没有。”
姜问钰称赞他了,然而谈殊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瞪了她一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谈殊觉得那箭简直刺进了自己心口,动一下都疼。
倘若有剧毒……他都不敢想。
姜问钰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朝他眨了下左眼:“世子,我不会中毒的哦。”
“会不会中毒是另一回事,受伤了又是另一回事。”谈殊恶狠狠道,“下回不许再替我挡,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她这敷衍的回答,听得谈殊眉头皱得更紧了。
姜问钰见状,伸手抚平他的眉:“别皱眉了,我们还活着,多么皆大欢喜的事情呀。笑一笑。”
谈殊根本笑不出来,神色冷峻盯着笑容灿烂的少女。
姜问钰身上的衣服被雨淋湿了,不能穿太久。
谈殊拾捡干柴禾,用火折子生火。
洞内响起了柴禾燃烧的“噼啪”声音,姜问钰坐在火堆前,先把披风脱下。
雨水浸泡过,身体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谈殊架起树枝,用来烘烤她的披风和自己的外袍,瞄向姜问钰时,不期然瞥见少女把外衣脱下,仅着薄薄的里衣,她生涩的曲线、目眩神迷的白、圆润凝脂般的肩头和藕臂透过轻纱显现出来。
谈殊迅速挪开视线,拧着眉头问:“你在干什么?”
姜问钰扭头看他:“脱衣服呀。”
谈殊道:“在男子面前脱衣服,哪学来的坏习惯。”
“我没在其他人面前脱啊,我只在世子面前脱。”
——只在谁面前脱?
“乱说什么话,你羞不羞?”
姜问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说道:“我没乱说,对我来说世子跟其他人不一样。”
谈殊沉默了会儿,不冷不淡地问道:“脱了你穿什么?”
姜问钰说:“不穿。”
“不许脱。”谈殊额角轻抽,“等我烤干衣服你再换下来。”
“可是我难受。衣服都湿了,一点也不舒服。”
“忍着,很快就烤干了。”
姜问钰悄无声息笑了下,笑他的窘迫。
她悻悻然道:“好吧。”
姜问钰头顶还有些雨水,滴落的水珠沿着白嫩的脖颈滑入衣领,倏忽不见,勾勒无比清晰的身型。
谈殊移开目光,喉结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
姜问钰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臂弯里,半垂着眼,问他:“世子,我们掉进来多久了?”
谈殊目不斜视盯着眼前的火堆,漫声道:“两日。”
姜问钰好奇道:“为什么会有火药呀?”
“火药管制权在李招夷手里,此事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谈殊把衣服翻了个面继续烘,声音毫无情绪起伏,“而想杀我的那批死士来自于李景恒和谢之危。”
朝廷有专管军器火药的衙门,寻常人不可能轻易拿到它。
姜问钰恍然地噢了声,主动跟他说:“世子,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小时候碰到仇人伤了耳朵嘛,那个人就是悟真。”
谈殊抬眸瞥她:“他干的?”
姜问钰点头:“嗯!”
谈殊现在有点后悔没有亲手把悟真杀死,让他被炸死了。
“他之前做匪徒的时候抢劫被白紫拦下了,怀恨在心。”姜问钰拿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就一直耿耿于怀,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呢。”
火药和悟真的出现完全在姜问钰意料之外。
看来她还是知道的太少,想得还不够多,以及动作太慢了。她不能只正面去笼络人心,还得把背面的祸根彻底斩掉。
“现在他死了,你不用担心。”谈殊手抓了抓披风和外袍,确定烘干后,递给她,“赶紧换掉。”
“好。”
姜问钰接过,就要在原地换衣服,谈殊神色莫测看着她。
姜问钰眨巴下眼,困惑道:“世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谈殊不说话,收敛视线,转过身去。
姜问钰又无声笑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
谈殊问:“好了没?”
“没有噢。”
又过了一会儿,谈殊问:“现在呢?”
“好啦。”
他的外袍比较大,她的披风比较小。姜问钰把湿衣服脱下,披风穿在里面,再把外袍套在外面。
谈殊转回身来,抓起她的手,撩开衣袖,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臂,臂弯上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了,但仍然很碍眼。
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戾气。
“世子,我不疼。”姜问钰安慰他。
谈殊抬眼瞧她:“是谁说怕疼来着?”
姜问钰面不改色道:“我骗你的。”
谈殊黑漆漆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她。
姜问钰:“真的!我才没有那么娇气。”
谈殊看着她,把不相信三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疼就说疼,没人让你忍着,老给自己找罪受,你是受虐狂吗?”
语气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动作却很温柔。他拆开绑着的布条,拿出金创药慢慢洒上去。
姜问钰凝视着他,心想世子就是口是心非,言行不一。
片刻,谈殊重新给她包扎好,将她的衣袖拉下去,刚要松手却被姜问钰伸手抓住胳膊。
“谈殊。”
谈殊神色平静地撩起眼皮看她,漆黑的眸子里还有未散的戾气:“怎么?”
姜问钰纤白的手缓缓沿着男人蕴藏力量的胳膊往下滑,牵住他的手。
就在那瞬间,谈殊握紧了她的手。
姜问钰仰首,轻松又肆意地笑起来。
四目对视,她乌黑明亮的杏眸映着他的模样。
姜问钰说:“你在我心里种了朵。”
话音甫一落下,姜问钰便被谈殊拽到跟前,直扑入他怀里。
谈殊宽厚的手掌虚扶在她腰后,喉结微紧,低头沉声问:“我是世上最好的?”
姜问钰趴在他胸膛上,闻到男人身上令人愉悦的味道,喜不自胜地“嗯”了声。
她抬起脸,凑近,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笑容明媚道:“我喜欢你。”
柔软的触碰转瞬即逝。
谈殊心脏停顿了几息,随即急剧起伏跳动,似压不住要跳到她面前,把整颗心都捧给她看。
“世子你的心跳……”
姜问钰的话刚刚开头,谈殊的手掌已经扶住她的后脑,微凉的薄唇迫不及待地贴了上去,把她的话堵得严严实实。
双唇相接,姜问钰仰头,迎合他,一手被他攥紧,一手抓住他的衣服。
他的气息是干净而冷冽的,嘴唇触碰时,触感是柔软的,味道是熟悉的,喜欢是无法隐藏的。
察觉到姜问钰的脱力,谈殊翻了个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唇落在她锁骨处,往上亲着她的脖颈、脸蛋,吻着她的右耳,又回到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像个横行霸道的入侵者。
情绪如烈火烹油,爆裂开来。
神思下坠,理智泯灭,因对方而疯狂。
此刻,悲伤全部结束,只剩下无尽的快乐。
喜欢,能让人欢喜。
和喜欢的人相拥是欢喜的。
洞外,滂沱暴雨仍在继续,雨水似珍珠砸下,噼里啪啦,拍打岩石边顽强盛开的朵。
良久后,谈殊埋在姜问钰颈窝,滚烫的鼻息洒在她肌肤上,持续而紧促。
两人拥成一团,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回味心悸和陌生的情绪。
姜问钰被他严丝合缝抱着,呼吸凌乱,喘气道:“世子,你抱得太紧了,我要呼不过气了。”
谈殊闷笑了声,松开些力道,微哑的嗓音在她耳旁细语:“这样呢?”
“好了点。”
姜问钰手摁在他的后脖处,轻轻揉了揉他半干的头发,笑道:“世子,你的心跳还是好快。”
“是吗?”
“嗯,砰砰砰,非常快。”
“被你弄的。”
“可是我很懒,你的心跳好像不太符合我的习性。”
谈殊哼笑了声,道:“想赖账?”
姜问钰摇了摇头,搂紧他的脖子,轻声说:“我现在很开心。”
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席卷了她。
闻言,谈殊轻笑声,声音又低又沉:“我很荣幸。”
他也很开心。
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不只是开心。
还有别的。
谈殊凑到姜问钰的右耳,嗓音压得极低,含笑地吐出混账话:“……太爽了。”
他心上长了一个她。
无药可救地,走火入魔地喜欢她。
很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是世上最爽的事。
是一边觉得无比满足,一边又期待更多。
谈殊与她耳鬓厮磨一阵,搞得姜问钰有点痒,下意识瑟缩。
谈殊笑了笑,抱着她起来。
两人面对面,谈殊额头抵着姜问钰的额头,鼻尖若有若无蹭着她的鼻子,低声道:“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找些吃的。”
姜问钰也觉得肚子饿了,点头应好。
谈殊松开她,让她坐在干净地方烤火等着,确保周围环境没什么异样后才离开山洞。
谈殊很快就回来了,他到河边抓了两条鱼,杀好洗干净后用树枝串起来插到火堆旁。
又到林中摘了些果子,洗干净递给姜问钰。
“甜的。”
姜问钰笑弯眼接过:“谢谢世子。”
她双手握着果子,咬了口,是清脆甘甜的果香。
姜问钰边吃着野果,边冷静分析局势。
北都国应该认为谈殊已经死了。
周如令不当李招夷的幕僚,认错后便被李招夷放出来了。
他离开大理寺牢狱,姜问钰让他回扶天阁,留意裴珺。
裴珺这个美艳女子行事野是野了点,但好在没什么坏心思。
东方权近月行踪不明,不知又跑去哪个鬼地方鬼混了。
至于司空楼……此次事情极有可能是他搞出来的。
姜问钰觉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都城了,她必须得回去一趟。
正面跟这群家伙刚一刚。
是驴子是马,拿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至于祝离枫,她暂时还没空搭理他。
祝离枫是个坏种,张太后能跟他互相制衡,张太后也不是好对付的。
姜问钰反省自己,做事还是畏手畏脚了。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条烤得焦黄,冒着热腾香味的鱼。
“谢谢世子。”姜问钰笑得眉眼弯弯,“好香啊。”
她眼眸流露出的惊叹让谈殊不禁挑了下眉。
姜问钰双手垫着芭蕉叶捧起烤鱼,鱼刺已经挑好了,吃起来很容易。
她原本以为没什么味道的,没想到吃起来并不淡,酸辣味在舌尖弥漫开。
“这鱼为什么是酸辣的?”姜问钰好奇道。
“野浆果。”谈殊修长骨感的手拿起浆果,在她面前晃了晃,“有的味酸,有的味辛。”
姜问钰看着他从容散漫的姿态,愣了下神。
谈殊自小游历,混战场,跟谢之危那群锦衣玉食的贵族子弟还是不一样的。
他有实力可以嚣张。
把谈殊丢到任何一种环境,他都能从容且自信地去应对。
傲慢、蔑视天下万物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问钰开始跟谈殊闲聊,主要是听他提小时候的事情、小小年纪和萧元颂闯江湖、上沙场杀敌的事情。
谈殊专挑了一些趣事,姜问钰听得笑容满面,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谈殊又跟姜问钰聊起了武侯府的情况,武侯府几代人都是战死在沙场的,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
如果谈殊没有中蛊毒,现在应该在沙场奋战杀敌。
姜问钰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原因,但就是很好奇地问他——
如果有机会回到过去,让你不中蛊毒,减少疼痛,你愿意吗?
谈殊答得很干脆:不愿意。
涅槃蛊毒让他有机会遇见姜问钰,是幸运的。
如若没有碰到她,世间也没什么让他想要的。
姜问钰若有所思。
如果说让她有机会回到大雪纷飞那日,姜问钰会跟绝望的白琼说——
不要发疯,不要认命,世上还有漂亮的彩虹、美丽的水中月,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你很珍贵,你要为自己活下去,而不是白紫的遗愿。
只是并没有如果。
上天或许因为心怀天下的白紫,眷顾了她,让她回到牢狱灾难之前,让她记起全部事情,成为了如今的姜问钰。
百无禁忌姜问钰,所向披靡谈殊。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世子,你打算回去怎么办?”姜问钰转了转乌黑的眼珠,“李招夷、李景恒如此光明正大对你下手,肯定是觉得你必死无疑。你现在还活着,是要打算回都城,还是什么?”
谈殊神色漠然,嗓音却调笑道:“怎么,你想丢掉我了?”
姜问钰认真看着他,不吭声。
谈殊忍不住咬牙:“你还真这么想的?”
因为昨日困得慌就没更,所以…1.2w字,奉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