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子鹊颏下一把山羊胡子,没好气道:“还能有什么,这混账小子到底又跑到霖州鬼混了!”
“五月鸣蜩,苍龙七宿升到正南方华鑫,邪佞当道,五毒并出。《夏小正》云:‘此日蓄药,以除毒气’。”
“丫头,你看看这信,虽写着要去寻觅奇药,但这奇药分明只出现在霖州一带,而霖州近日正巧有龙图腾祭祀。”
姜问钰手握成拳,捶了捶仲子鹊的肩膀,眉眼蕴满笑意。
“师伯,别生气嘛,您也知道师父一直定不下来,经常五湖四海跑。”
仲子鹊斜眼侧睨谈殊,哼了一声:“不是师伯没跟你说,长得俊俏的男子没几个好东西,都跟你师父一样。”
谈殊:“……”
姜问钰笑道:“我记住啦,多谢师伯教诲。”
谈殊懒洋洋靠在一旁,微微垂眸,眉眼平静地看着姜问钰。
姜问钰还在跟仲子鹊说话,一句两句把仲子鹊哄得一张严厉的脸硬是笑成了如春日璀璨的脸。
谈殊余光扫向那盘死里复活的棋局,眸中掠过一丝怪异。
他轻掀起眼皮,看向姜问钰的目光复杂。
……会一点点。
表姑娘的脑子果然很灵光。
姜问钰转头,视线落在一动不动盯着自己的谈殊身上。
“世子,你还要有什么要问的嘛?”她轻声问道。
“没有。”谈殊站直身,朝姜问钰走去,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饿了吗?”他问。
姜问钰仰头看他:“不是刚刚吃过吗?”
“那只是点心。”谈殊说,“走吧,我们去酒楼吃点东西。”
姜问钰想起世子没吃点心,估计饿了,但没好意思讲。
她点了点头:“我确实有些饿了。”
姜问钰看了看日空,跟眉眼专注盯着棋盘的仲子鹊道:
“师伯,我们先走了,改日把师父抓回来和您下棋。”
仲子鹊沉迷在棋局里,随手挥了挥。
*
两人去的酒楼就在仲氏医馆附近,萧元颂这个常年混在各个酒席的人,今儿个恰好又在招摇请人吃酒席。
“萧小将军,英武非凡!”
“萧小将军,年方二九!”
“萧小将军,风流倜傥!”
……
姜问钰听着隔壁传来的喊口号声音,嘴角控制不住地扬起。
人家上战场喊的是‘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萧元颂若是上战场,喊的是‘萧小将军年方二九,萧小将军风流倜傥!’。
这个场面怎么想,怎么滑稽。
敌军都要被笑死吧。
谈殊好整以暇看着她,姜问钰想笑,却不能笑,只能憋着,在心里偷偷乐。
谈殊却以为那群王八蛋吵到她了,优雅起身,跟姜问钰道:“我出去一下。”
姜问钰懵懵懂懂:“好。”
谈殊离开,没一会儿,周遭就安静下来了。
酒楼喧哗热闹的气象,霎时间一扫无遗。
小二上完菜,谈殊也回来了。
用完膳,姜问钰抬眼看向谈殊沉着冷静的脸,问道:“世子你要去霖州找师父吗?”
谈殊身子放松往椅背靠,轻撩眼皮看回去:“你让我去,我就去。”
姜问钰想了想,问:“那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可以。”
谈殊眸光在她脸上流转,懒洋洋补充道:“你想的话,百无禁忌。”
姜问钰拿起桌上的枇杷,慢吞吞剥开,余光扫过桌上的珍馐佳肴,想起这次用膳谈殊好像没验毒。
“世子,你觉得子扁师父是去玩,还是被抓了?”姜问钰语气有几分担忧。
“玄鹰门做事目的性向来极强,他们会抓你师父,只有一个原因——”
谈殊难得正经道:“你师父身上有他们想要的。”
“按你和仲子鹊所说,仲子扁浪迹江湖多年,若身上有什么宝贝,早就卖了。”
姜问钰有些惊讶看他:“师父医术高,会不会是因为医术?话本好像都这样子写的,抓住医术好的人,救命。”
“不会。”谈殊说,“玄鹰门看似是亡命徒,但毕竟是从东爻国出来的,他们并不缺医术高超的人。”
姜问钰剥完枇杷,放在碟子上,边擦拭手,边茫然问:“那为何世子不去东爻国找大夫给太后看病?”
谈殊听了,嗤笑一声:“东爻国那群废物,空有名声,没实干。等他们救命,人都化成灰了。”
姜问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