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沉钺低头望着她,目光幽幽,无尽冷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治好你,若真是遭了雷劈,我眉头都不会眨一下,不劳母妃费心。”
梁贵妃恨呐:“你为何就这么恨我?”
夏沉钺还认真思索了一下:“母妃何出此言?我怎么会恨您呢?”
梁贵妃立刻就要骂他狡辩,却听得他一字一句数来:“那日我被李家人带走,你虽然看见了,但没有阻止,一定是太爱父皇了,想我去救父皇对不对?”
梁贵妃的表情是瞬间就变了,唰的白了下去,刚刚愤怒的血色都消失不见。
“父皇回来之后你却疯了,一定不是因为孙姑姑当时看见了你站在那里,你心虚不敢面对。”
“你疯那前三年,也只是偶尔发病,很多时候都是安静坐在那里,父皇对你有愧疚,时常去陪伴你,甚至连皇后都不顾,想来你一定很需要他的陪伴。”
“可三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已经很长很长了,他耐心耗尽,再次迷恋上了后宫的年轻妃嫔,你不甘心,然而再怎么发癫也得不来帝王的偏爱,反而把他推得更远,你受不了,开始借着发疯伤害后宫妃嫔,这才被父皇软禁起来,真是太可怜了。”
“至于孙姑姑,当年你爱慕张家表舅,但他却喜欢孙姑姑,你一定不是故意撕毁信件赶走他,非要绑着孙姑姑入宫陪你,想必是真的很舍不得跟她分开。”
“你发疯之后孙姑姑细心的照顾你,你不舍得她太辛苦,所以总是发疯打她,就是想让姑姑知难而退自己离开对不对?”
“你一定没有发现父皇看孙姑姑的眼神不对,一定没有想过让她死了算了,一定没有故意装疯折磨她,我的母妃怎么能是这么恶毒的人呢?母妃觉得我说得对么?”
梁贵妃满眼震惊,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你你.”
震惊到失语,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母妃是不是难以置信,不明白我怎么知道这些?”夏沉钺笑着:“虽然我回来得不久,但母妃忘了,我手里握着金吾卫,我把心腹安排进去,宫里宫外通行无阻,想查点儿什么易如反掌。”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些猜想,不过是知母莫若子,您的性格,我太清楚了。”
“自我出生,照顾我的就是姑姑,自我有记忆开始,你每天不是在争宠就是在争宠的路上,你天性好强,善妒,不见得是多喜欢父皇,但就是享受那种荣宠在身被人羡慕嫉妒的感觉。”
“你最爱自己、最爱虚荣,唯一能想起我这个儿子的时候,就是拿来像父皇邀功炫耀,展示自己生了一个多么优秀的儿子。”
“你习惯了送我出去讨好父皇,也许当时你觉得我要是能救回父皇,他一定对你刮目相看,更加怜惜,你还能借此压皇后一头,至于我,不过是去南昭吃点儿苦头,反正最后还是回来了,对么?”
梁贵妃有种被人把心挖出来看的赤裸无措,她不断摇头:“没有,不是,你胡说”
夏沉钺也不反驳她:“就当我是胡说吧,若是冒犯了,还请母妃恕罪。”
道歉毫无诚意,至于真相如何,各自心知肚明。
夏沉钺不屑说自己在南昭经历了什么,把一肚子想要说的话告诉梁贵妃,留给她慢慢消化。
十三岁的三皇子惊恐害怕,生母舍弃,国人背叛,敌人羞辱,傲骨生生被踩碎进泥泞里,二十二岁的宁王自己拾起脊梁,他的仇亲自去报,他所求亲自夺来。
至于母亲,他不需要一个自私恶毒的母亲,梁贵妃疯了,那就一直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