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她父亲年纪还大的人,居然要做她夫君,任由哪个女子都会不满,不过这条路是她自己所选,就算咬碎牙她也要走下去。
“不知今日所来宾客,有何人擅长用暗器和毒?”若枝王道。
澄空身后一个席位上的男子站了起来,“小人不食骨杨呈,擅用毒针,不过已有多年未用过了,在中原武林,擅用毒针者也多,不光是小人一个。”
若枝王叫他上前,“你说说,今日在场还有何人可用这细如发丝的毒针?”
他走上前行了礼道,“还有偷香蝶蓝洪范。”
当即便有一个矮小瘦如猴子的男子站了起来,“放你娘的屁,老子多少年没用过毒针了,现在都是使飞镖,可去你大爷的,敢拉我下水。”
被他一口骂一句,杨呈也恼怒起来,面色铁青,“是大王查问,我才说的,你若心中无鬼,怎么会大怒?”
蓝洪范也走了出来,一抓便抓住他的脖子,“信不信老子扼死你。”
杨呈一脚翻身而起,足间一点蓝洪范的胸膛,往后站了一步,这一脚踢得杨呈一口气上不来,“比武大会还没有开始,你现在就想跟我动手?”
两人由口角变成动手,衣裳都撕得一地碎片,若枝王叫武士散去,正好看热闹,此时也不在意到底是谁发射了这枚毒针。
就在这当口,蓝洪范和杨呈并身而立,一人一掌,武士们急忙上前阻拦,没想到挡在前面的人竟被这二人合掌打飞,跌出数步。
说时迟那时快,宾客中当即有人掀桌而起。
四下开始混乱,宫女的尖叫声,兵刃交加之声,人影散乱。
“这是怎么回事?”勾月一时没明白过来,纪朴也是。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纪朴问道。
文渊之从容放下杯酒,“走人。”
“什么?”纪朴和勾月问道。
“那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文渊之道,“看戏啊。”
说罢,已经往外拔步了。
纪朴追上他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文渊之道,“不是已经做了很多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冲锋陷阵我们三个除了勾月一人能冲锋,剩下两个都得陷阵了。”他道。
纪朴不服,“我也能拿下几个。”
回身看宾客中互相打斗,原来这些人中早就埋伏了大楚的人马,假装投诚混进来,不知陛下是怎么说服这些亡命之徒为大楚效力。
见勾月还呆呆站在原地,回身避开几把刀刃,去拉她走,“你在看什么?”
勾月只是盯着太姚儿,太姚儿看着那群宾客中几个除去伪装,将假胡子假发摘掉的人,原来是熟人,她冷冷一笑。
好热闹。
十二卫来了好几个。
她又将目光挪到了即将离开的勾月的身上,隔着兵刃鲜血,太姚儿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现在却变得极陌生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她无奈地笑了。
勾月已经不顾纪朴的阻拦飞身出去,文渊之在纪朴身后急忙道,“去将勾月带走。”
人算不如天算,他并不能料到太姚儿今日会在此地出现。
这是唯一的变故。
他早该想到勾月不会坐视不理,心中隐隐不安。
纪朴半路拦住了她,“没听见文大人说什么?”
“我不是聋子。”
“我们走了。”
“我要带她走。”
纪朴看了看太姚儿,“她不像是被胁迫,我们都自身难保,你还要管闲事。”
勾月一把推开他,“我就是来接她的,怎么可以不管她?”
“你看不出她已经投靠了若枝人?”
“我只知道她之前逃离若枝,是被人抓回来的。”
“要是,要是她自己回来的呢?”
勾月想起那些若枝兵到处寻人,她不认为纪朴说得是对的。
“真拿你没有办法。”纪朴只好跟着她一起去。
通络顾着护卫大王,那乞丐老头早就寻了一个地方继续喝酒,一边观战指点通络,“哎呀,你这招不行,教你的,你记不住这怎么成。”
勾月到了他们跟前,通络一掌划弧,伸手擒住了勾月的肩骨,她的长宁一出,一提一刺,急往通络面上刺去。
通络长刀劈开她的剑招,一掌击她胸口,被她接住。
两掌相撞,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勾月掌心崩裂,对面那人没比他好到哪里,见他膝盖一软,收了掌往后急退两步。
她将手背在身后,“让开!”
乞丐高声笑道,“妙啊,现在的年轻人,玩的是一个险。”
纪朴为她护卫,免得其他武士伤到她,帮她争取时间打到太姚儿面前去。
正在危急之时,太姚儿却一跃踏几人头顶而来,若枝王大叫,“危险,不要过去。”
太姚儿已经到了勾月面前,“师姐,许久未见。”
勾月慌着带她走,竟没有发现她面色冷淡。
“跟我走。”她一手牵着太姚儿的手掌。
太姚儿道,“师姐,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才等到你来?”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可她却很认真。
“你知道么,我杀了林晓风。”
勾月手腕一僵,“为……为什么?”
听得她冷笑一声,“因为他告诉我,他是十二卫之一。他死的时候,就和师姐这样好奇的眼神一样。”
蓦然将手中的短刀一捅,纪朴已闪身过去挡在两人中间,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这样快的步法,但他就是挡在了勾月面前。
短刀已狠狠插入他腹中。
“纪朴!”勾月做梦也没有想过太姚儿会对她动手,她立刻明白过来,太姚儿是误会她了。
“我是来——”来接你没有说出口便被她打断了。
“你是来追杀我寻常堂的。”太姚儿道。
她拔出短刀,刀上淬毒,入血半个时辰即入骨。
拔出短刀,勾月在他身后,看不出他面色如土,已中剧毒,她要上前,纪朴却拼命用手肘推身后的她,要她立刻走。
太姚儿不手软,短刀拔出,身形一动,哧一声刺入纪朴的喉咙。
任勾月如何去想,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太姚儿会心狠至此来第二招要他的命。
短刀穿喉而过。
纪朴就在她面前如一根木头一样倒下了。
那把短刀还插在纪朴的喉咙上。
她怎么会傻到以为姚儿听到她喊纪朴便会手软,不再下手。
纪朴倒下,她在他身后愣愣地接住了他,他身子还是温热的,他的血也是温热的,他对她说些什么,可她听不清,因为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他一张嘴,鲜血便飞溅到她脸上。
他伸手想要擦干净她脸上的血,到了她脸上,擦去的却是泪。
“纪朴,你不要吓我。”
太姚儿站在那里看着勾月怀里即将变成尸体的纪朴,心中无端快活起来。
就好像她杀了林晓风那日,一样的欢快。
这些人都该死,他们是楚王的走狗,是害死她母亲的帮凶,全都该死。她丝毫不愧疚,想起母亲穿喉而过的长箭,被十二卫割下的头颅,她只恨自己没有力量,不能杀尽楚人。
可是她竟无法对勾月再出手。
文渊之已在十二卫的帮助下赶到了两人面前,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勾月和纪朴。
勾月带着哭腔道,“阿渊,你救救他,你救救他啊,他还是暖的!”
文渊之探了探他的脉搏,自知无力回天。
“怎么了,要拔出短刀吗?”她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能。”文渊之道,“你拔出来,他连一炷香都……”
“都什么?”
“都活不过。”
“纪朴,你撑一下,不要闭眼,求你了。”勾月将下巴抵在他额间,眼泪不断滑落,若不是她,他们早就离开了,姚儿根本没有机会暗算他,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