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在唇齿间,却没有吞下去。
他道,“怎么,你怕有毒?”
她俯身去吻他,将他压在石壁间,苦涩的丸药在二人口中散开味道。
勾月的手顺着他被雨打湿的长袖深入,抚上了他肩膀,他察觉到她的念头,急忙道,“不成,这里不成。”
她退了一些,叫他喘了口气,“不会有人,我能听见。”
他脑中的一根线忽然就绷断了,有什么法子拒绝她?他从来都不能。
怕石壁磨伤她的后背,他一只手垫在她后腰上。
雨停后,两人才平复了呼吸。
勾月穿好衣服道,“我是因为这点小任务都完不成,怕师傅责怪我,才会一时间慌了神。”
文渊之也没说其他的,撕下一片布将她的手暂且包上了。
山中还拴着勾月出来时的那匹马,她问道,“你是看见了我的马,才猜想我在山中?”
文渊之叫她先上马,自己才上去,“我画了张你的画像,沿路问过来,那时我想你会回来,应该就在我们附近,我便出来寻你。”
天快黑了。
勾月却见这不是回去的路。
“阿渊,你带我去哪儿?”
“拿兵器。”
打铁匠在门口坐了一会儿,正要进去。
见两位客人到了。
铺子外迎夜风飘逸的是一面旗子,洗得发白,看得出来年头很久了。
上面写着“二子铁匠”。
掀帘进去,里头有个围着牛皮背心打铁的汉子,粗壮的手臂底下握住一把长刀往水里浸,顿时便有热气噗呲一声飞出。
门口那伙计带着文渊之和勾月绕过这汉子朝里走。
里头竟是个雅间。
乍一看陈设,是个女子的厢房,那床头放的一只水晶灯更让勾月觉得是个女子的卧房。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勾月不解。
他道,“本来今夜就要带你来拿兵器,你缺了一件顺手的兵器。”
自断锋消失后,她手上的兵器确实来来回回没有一个握得久的。
他带着她坐下了,“略等一等。”
“怎么,主人不在?”
“是啊,我们来得太急了,我本来跟这里的主人约好是晚些来,现在早了。”
勾月不多时听见有人敲门。
得了应允后,一个身穿墨绿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额间画了一朵桃钿。
金匮女子是江南女子中最不喜敷粉的女子,她除了额间那朵钿外,胭脂口脂一概没有,清水出芙蓉,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脸面。
文渊之道,“这位是桃娘子,金匮最擅打造兵器的匠人。”
她上前施礼,“见过两位贵人。”
从床头后面拿出一只箱子,打开后,里面尽是各样的兵器。
寻了一会儿,她将一把短剑交给了文渊之,“喏,就是这个。”
勾月接过短剑,问道,“此剑叫什么?”
桃娘子道,“长宁。”
勾月笑,“短剑叫长宁?”
她道,“不是我取的名字,是你这位朋友。”
文渊之点点头,“是我取的。”
“为何叫长宁?”
断锋当日折断,后来他折返回去,发现断锋之中,竟另藏玄机,里面还有一块打造兵刃的材料。
断锋不断,谁也不会发现。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应该来不及观察断锋了。
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去寻她的断刀,再打造一把长宁剑。
赵不凡是有远见之人,或许在锻造那日便想到了过刚易折,跟她的性子一般,这断锋定有折断的一日。
然而,断锋还能再生,成为长宁。
他明白了赵不凡的意思,叫她断去锋锐,返璞长宁。
“离此处三条街外,有一个长宁坊,据说那里的酒醇香,我来打剑之时,顺便借了长宁坊的名。”
勾月哦了一声,“怪不得叫长宁。那要是卖酒水的那条长街叫龟鳖,我这剑岂非要叫龟鳖剑了。”
他忍不住笑,“我何时会取龟鳖之名?”
勾月向那女子道谢。
她看着勾月,看了很久,“姑娘不必道谢,好好用此兵刃就是。”
勾月拔开剑鞘,不知为何,她总觉有种熟悉之感,仿佛手里握的是断锋。
“月色正好,不如去喝一杯?”他道。
勾月道,“顺便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饿了,你呢。”
“同感。”
可惜酒肆里往往都不会有太美味的食物,仿佛饭菜越好吃,酒水便失了酒味。
她叫他坐着等会儿。
文渊之起了身子要跟在后面,她道,“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走了。
此时在铁匠那里走一遭,已经晚了,酒肆里喝酒的人三三两两,就他一人独坐。
他等了许久。
勾月笑道,“我回来了。”
文渊之的眼睛已亮了。
“你去哪里了?”
她放低了声音,“方才你不是说这里的饭菜不怎么样吗?”加一句道,“酒倒是不错。”
解开了纸包,第一包里面是一只荷叶鸡。
打开了四下香味扑鼻。
第二个纸包里头是炸鱼,拿纸包着,还酥脆无比。
“你瞧瞧好吃不好吃。”
文渊之夹起一块,道,“果然不错。”
勾月伸了手说,“给我看一眼你画的我。”
“什么?”
“别装傻,你不是说画了我的画像去问人么?”
他无奈,只好拿了出来,“拿去吧。”
勾月打开了画像,笑个不停,“你画的时候是不是记错人了,我有这么好看?”
文渊之反问道,“要是我画的不准,别人怎么还能认出你,然后给我指路?”
她笑着夹起一块炸鱼,不知是不是沾面浆之时没有放匀调料,咸得过分,她又夹了一块,仍旧是咸得难以下咽。
“炸鱼好吃吗?”勾月问道。
他又夹起一块道,“味道正好。”
她没应声,微微颔首,似乎在看着他的脸思忖什么,又想到了姚儿所说。
然后她忽然笑了,说道,“这外面的东西虽然好吃,可都不怎么干净,你知道姚儿烧菜那叫一个绝?她肯定以为我回来没有东西吃,在给我做好吃的,我们回去吃。”
说罢便将桌上酒盅里的酒水一饮而尽,“走吧,回去晚了,她要担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