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祸福相依
离纤尘向地上那六神无主的女子伸了手,“勾月姑娘,你没事吧?”
声声不入耳,她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难以脱身,任谁都看得出她悲愤交加,只见她将那箱子丢开了去,一刀将箱子劈成了两半。
离纤尘被她留在前厅。
万寿堂的人搬走了尸体。
不多时又有人来清扫地上的血迹,一切结束,仿佛方才那场搏杀不存在。
他摇了摇头,衣衫轻荡,离开了此处。
勾月急冲冲跑回了院中,牵走快马,她的轻功纵是高深,不能将足够的内力使出来便无法支撑良久,现在的她虽然憋屈恼怒,脑子还是有几分清楚,她两只脚,跑不过四腿的骏马。
太姚儿见她神色慌张,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师姐,你去哪里?方才我听见有兵刃交加,你受伤了吗?”
勾月一把搡开了她,一跃上马。
林晓风转眼便站在了马前。
“让开!”她冷冷道。
林晓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她这才看见文渊之就站在那丛紫的小道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下了马,心慌意乱,“你在这里做什么……用了饭菜没有……今日可能会下雨……这开得很好……”
她前言不搭后语,文渊之去牵她的手,被她甩开了。
他仍去握她的手,摸到她指尖冰凉,她向来元气足,冬日里手也很少这样冷。
同她十指相握,将她拉到了房间中。
她不知为何发起脾气来,“我要走,立刻就要走。”
文渊之明明不知前头发生了何事,却又像是一清二楚,问道,“你要去哪里寻他?”
她怔住,须臾无奈地摇头。
“既然不知,那你骑马去往何处?”他没有一丝不耐烦,只是慢慢引着她恢复神智。
“也许他会回良渚,我可以回良渚寻他。”
文渊之道,“你说得对。”
她追问,“你知道他会回良渚?”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并不能十分确定。”
勾月便道,“我现在便要去赶上他,趁着他没有带镇魂走远,我要拿回来!”
他道,“你沿着水路找,金匮水系发达,他极有可能会走水路。”
勾月稳了心,道,“我知道了。”
他又叫住了她,“你知道离此处最近的渡口?”
“春江?”
“对,是春江。”他点头,她比之从前已经冷静很多了。
她拿刀便走,文渊之知道此时要陪同她去便是拖了后腿,就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勾月点了头,“什么事?”
“无论此次能不能拿到,你都要在天黑前回来。”
她答应了。
开了门,文渊之赶上来,握住她的手臂,“勾月,你还记得你去杀高鼐远一事?”
她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么多了,她实在害怕沁索带着镇魂不知去哪儿,丢了镇魂的线索,若此生再也找不回来,她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无能。
他看出来了,“高鼐远鱼肉百姓,你尚且没有杀他,若赶上了恒阳王,记住不要为一时意气迷了心智。”
勾月没有应承他,骑马挥鞭,院中卷起一阵轻烟。
太姚儿眼见师姐离开,跑到文渊之前面不断问,“不叫林晓风去跟着师姐么?”
他道不必。
“万一师姐在外面出了事?”
他的目光忽然变冷了。
姚儿拍了下自己的嘴,“我的错。哎,我的意思是说师姐现在心绪不稳,你就叫她这样出去?”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她要去就让她去吧,晚间她会回来。”
笃定。
日头最当中,勾月来到了春江渡口。
清晨渡船的人多,到了此时反而没有多少了。
她的时候,船家见她只有一人不肯摆渡。
“你可看见一个眼角下有泪痣,眸色发黄的楚人男子在此乘船?”
“当然看见了,可是一位衣着华贵,带着两个侍女和两个侍卫的贵人?”
船家看着勾月。
“或许是的,他的一侧耳朵上有两个耳洞,带着两颗嵌着绿松石的银环。”
“确实如此。”
“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船家笑了,“自然是看见了,怎么,姑娘要追?”
“是!”
他道,“江湖上没有便宜生意。”
勾月丢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些够不够?”
他阴笑,“够了,够了。”
勾月上了他的船,“你可尽快赶上他?”
船家道,“江上的雾今日大,午后要落雨了,不然姑娘隔着这么远也能依稀看见那艘船,十分气派。”
行至一半,船家说,“接下来的路,还得交银子。”
勾月知这是遇上了贪婪之辈,但她此时没有心情同他斗,又拿出一张银票。
岂料这一次,船家道,“这可不够。”
“你要多少?”勾月不怒反笑。
“姑娘拿一百两银子出来,轻而易举,可见钱财对姑娘不值一提。可小人在这江上划来划去,寒来暑往,七八年不吃不喝才能攒这一百两银子出来。小人呢,还想娶个老婆,现在女的缺货,长得好看的女的就更紧俏了,娶一个回来,少说也得七八十两,姑娘要是愿意给我做老婆,我今日就分文不取了。”
“要是我不愿意呢?”
她亮出了手里的刀。
船家明明见了刀,还面不改色,“要是姑娘不愿意,价格要另算了。”
“少说废话,你要多少?”
“姑娘有多少?”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全要?”
他高声笑了几句,空旷的江面上回荡着他阴森的笑。
“姑娘不给?”
“我给,你也得有本事拿才好!”
她拔出饮恨,这船家在水上身形灵敏,一晃船,从一角潜入水下。
勾月望着底下的圈圈荡起的水波,微微一笑。
片刻,这船便开始打着圈,底下的人转了半日还是没听见头顶的姑娘有落水之声,等不到她扑腾一声,他抬起脸,在水面上浮出眼,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此人下盘极稳,寻常人要是遇见他这一遭,早就被他旋转一圈下了水,他靠着这个本事剥了不少人身上的金银,可这个姑娘,愣是连一滴水也没有沾上。
她慢慢蹲下身子,“你还有什么招,没有就给我划!”
他道,“多的是呢!”
说罢,往底下一沉,利刃往上一戳,尖锐的刺刀从船板穿过,勾月向后半步,方才所站之处已经被凿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