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做什么,今日落水已是十分危急,为何还不爱护自己?”
“我要尽快画完地形图,汝阴的百姓等不及。”
纪朴实在劝不了,只好为他多点两盏灯,免得他看坏了眼睛。
沈桑说得果然没错,文渊之这么多年从未放下。
他父亲当年治理豫州大水,迟迟等不到朝廷的赈灾款,便将家底全部托出,为救助百姓奔波数月。
岂料当时任豫州知府的周庆道却联合其他同僚污蔑文大人贪了朝廷的救灾粮,百姓不知缘故,偏听偏信,将谣言传得越来越广。到最后终于无法收拾,谣言难以止住。
一生清正的文大人没落得一个好下场,家底掏空的文家连一贴药也买不起,加之陛下降怒,贬文大人为庶民。
那时候文渊之尚是孩童,逃难路上兄长为救他惨死盗匪手中,孤儿寡母流落天涯。
登高位之人,又有几个不是吃尽世间苦呢。
纪朴坐在他身边,“大人晚饭也没吃,想来饿了,下官去拿些饭食来。”
他点了点头,手中仍在研墨。
忽然,他见窗户外人影闪过,便放下了纸笔。
“大人,是累了,想要休息吗?”纪朴见他思忖,却猜不透他在想写什么。
只见他两指钩住手腕上的银线,向外拉扯,那银线不知为何这般锋利,竟将他的手腕割得血珠子直落。
“大人!”纪朴吓了一跳,急急握住了他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想要了。”
“小小一根银线,大人若觉得不适,我去拿剪子过来割断就是,何必如此。”
他扯得那般使劲,等纪朴再看,银线已嵌入了血肉中,半边手腕割开一道血印子。
“我去拿剪子来。”纪朴道。
一开门,门外便站了一人。
“你!”
纪朴想起上次被她一刀插在柱子上就恼火,“前一次是我小瞧你了,不是我输给你。”
勾月道,“让开。”
“我们再打一次,我这次肯定能一雪前耻!”
她推开他,“别挡路。”
纪朴还要追过去,她一脚合上了门,险些砸到他的鼻子。
血还顺着银丝往下落,勾月原只是觉得好玩,找个根绳系住了他,现在却成了伤他的凶器。
她明知他是在用这法子逼她出来,却不得不服软。
这个人外柔内刚,狠起来什么都能利用,别说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你要解开它?”
“是。”
“为什么?”
“不要了。”
“那你可以拿利刃割断就是。”
他不言语。
“你在同我生气?”她道。
“没有。”他并不看她,面色冷极了。
说了几句,勾月忽然明白过来,他们原本就是不相识的,这张脸,文渊之一次都没有见过。
“你……你知道我是谁?”
要是他说她是塔兰,勾月想,她会当场捏死他。
“你说呢?”他这才抬起脸看她。
“你以为自己易容可以瞒天过海?”
勾月一窒,“所以你知道我是……”
“你是谁都无所谓了。”
“为什么你见到我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
“因为我很像……”
“塔兰?”他道。
“你见过塔兰?”他追问。
“没有,我只是猜的,当时我易容问你,我像不像塔兰,你说像,现在用了真面目,我想或许也是有点相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