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早已冷透,喝进肚子里简直就是透心儿凉。
可丁仲文太饿了,也顾不得这些,一口气把一碗粥全部喝了。
赵氏给丁仲文小心翼翼地擦着嘴角的米汤,担忧地问道:“文儿啊,你吃了那续骨丹,有没有好一点啊?”
丁仲文感受了一下,笑着安慰赵氏:“娘,我已经不痛了。”
赵氏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地告诉丁仲文:“文儿,我跟凌霄子道长打听过了,你最多在床上躺一个月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是吗?”丁仲文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一个月后他虽然能如期参加恩科,却错过了去府城游学。如果不去府城游学,不能听大儒的教诲,他对于恩科的把握并没有多少。
“儿啊,你以后当了官,一定要惩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蛋。”赵氏气急败坏地说道:“董秀才今天明明派了几个书童来照顾我们母子,他们却不听话,处处与我作对。还给娘甩脸子,一句话不对头就不侍候你了。”
丁仲文在赵氏开始说这件事情时,心头就莫名一跳。
“娘去打听过了,最先忤逆娘的是王秀才的书童,第二个是朱秀才的书童。最过分的是董秀才的书童,明明答应我回去找董秀才拿钱给你炖鸡汤吃,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了。”
丁秀才眉心突突几下,感觉要完,他急切地问:“娘,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了?”
赵氏白了丁秀才一眼:“我能对他们做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给你擦擦汗,给我捶捶肩,再把你换下来的脏衣服洗了。还让他们给你做点大鱼大肉,补补身体,谁知道他们竟然只给你拿来了稀粥咸菜和馒头。他们如此薄待你,娘心里这口气怎么下得去?”
丁秀才顿时被赵氏气得吐出了一口恶血来:“娘,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的同窗们?”
“我怎么对你的同窗了?我只是对那几个书童这样。他们天生就是侍候人的命,没把你照顾好,我当然要说几句了。”
丁秀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后悔投生在赵氏肚皮里。他恨赵氏的粗俗无知与自以为是,他以前就曾经为自己是赵氏的儿子而伤心自卑过。
他不由得想起倪母王氏,人家还不是倪歌的亲生母亲,对倪歌都比赵氏对自己好。
如果,此刻在书院里照顾他的人换成王氏,人家一定会处理好与书院同窗的关系,还会让人主动拿出更多好东西来看望他。
不像赵氏,只会让他丢脸。
冰凉的稀粥喝进胃里,不一会儿丁仲文的肚子就开始隐隐发痛。
丁仲文闭上眼睛不去看赵氏,不由自主地又带入了王氏如果在书院里照顾受伤的倪歌,会不会拿冰凉的稀粥给倪歌吃?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的宿舍里有炉子,可以烧开水和热饭菜。
越是带入倪歌和倪母,丁仲文心中就越悲凉,连带着对赵氏的怨气也增加了不少。
赵氏见丁仲文闭上眼睛又睡了,也打开柜子拿出一床被子睡在了床前的床榻上。
她想起自己去书院厨房要饭吃时,厨娘那鄙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