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午是这方面好手,饶是如此,判官司的功曹房里,依旧时不时传来一声哀嚎。向来姿容端正的陈大猫看着被马午打回来的税务明细和年度总结练习崩溃了,额间两缕青丝落下来,显得极其狼狈。
趁着那一双发红的眼睛,又极其恐怖。
“税务明细就算了,马主簿,为什么要写这种东西?!年度总结是什么鬼东西,我都还没干满十年度,我怎么知道我要写什么啊?”
马午也很麻,他就没领过这么麻烦的差事,教这么一帮笨鬼,他也很崩溃好不好?
“这是范例,你们已经很好了,十年度一写,人间一年度一写,我只是要求你们写得漂亮些,措辞得体些,到时候说不定要上交到十殿阎罗的,各位大人也不想傅大人脸上没光,混不好吧?”
马午说得很有道理,但说服不了喜欢杀人解决问题的胡十一娘,“老贼,我看你是故意为难我们!”
谁知,马午只是淡淡瞥一眼胡十一娘,抛出一句,“就是大人,也是要写这东西的。”
一众气愤的城隍瞬间萎了,甚至有的还有点幸灾乐祸,他们现在受的苦,都是将来大人会再受一遍的。
而此时干了坏事的罪魁祸首在干什么呢,她晃荡到了草莓田处,让牛浮叫了牛鼻子出来。
压在心头的事情有这么多,她总得解决一两件。
见到底下的城隍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帮城隍看起来似乎有点废,指望天成长起来和自己去端山匪的窝点,好像还要很长时间。
但是显然,方爷是不会给她这么多时间的,这帮小鬼都知道问她要草莓去卖。
方爷能想不到吗?
牛鼻子一来,就是一脸谄媚的要下跪,“小的见过大人。”
“得得得,起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别看牛鼻子在外面吹嘘自己在傅一清身边有多威风,但真正对上傅一清,他是虚的。
为自己曾经为方爷做事的事情而发虚。
但傅一清才懒得管他这些小心思,径直问道:“你知道方爷山头的位置吗?”
牛鼻子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看着傅一清,“大人,小的早就和方爷手下的小鬼们没有联系了,山头也大概只知道一个位置。”
“以前我们都是跟着山头里的鬼下来的,绕了很多路……”
根据牛鼻子的描述,方爷处于在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里,但是他们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后面,就是一个悬崖,前面,是一条贯通黄泉的河流。
每年都要带走不少山寨里的小鬼。
好东西一向都是方爷拿大头,底下二三四把手再分,然后轮到山寨里有点地位的小头目们。
最后,才轮到牛鼻子这样的炮灰小鬼,拿到手的东西有可能一根香烛都没有。
听起来福利很差劲。
傅一清看了又看牛鼻子,直把牛鼻子看得浑身不适,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大人看什么?”
“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你们是怎么想的?居然还想着为方爷干事?”
牛鼻子憋的脸红,“大人,从前不周山的鬼,吃到香火的没几个,来到这里的,大部分是孤魂野鬼,没有亲人记得他们,也就不会收到冥币香烛,在外头混不下去了,才会来这里,至少不周山还能有一部分灵气,是鬼魂能够汲取的,好歹能苟活一段时间。”
“跟着方爷,虽然不一定能吃到香烛,但是有很大几率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