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心性变化
透过后车厢的裂口看去,那金色巨人形如传说中的罗汉,令人难以揣测。
然而强大如斯的存在,竟倒在地上,狼狈挣扎。
下一眼再看去,罗汉躯体自下往上爬满赤色,仿佛被无数条赤色线条穿透身子。
在赤色线条之内,隐约可见金漆般的佛力,是这股佛力侵入了罗汉体内。
“出手之人也是佛道修士!”周煦一阵胆寒,生出惶恐之心。
他修了耳畔低语声所传的秘法后,对佛修本能地厌恶,同时也对强大佛修感到畏惧。
这一刻,不止周煦一人看在眼里,在场两国将士、修士,无不为之内心震撼。
车厢外的车辕上,吕虬和澹台忠两位五境对视一眼,眼中难掩惊骇之色。
“这般程度的气机,绝不止高出我们一境!我在古籍中看过些许记载,六佛根开神泉灵识,可修成金刚法相。”
“这人修的像是罗汉法相,有可能是六境之上的七境……连如此强者也不敌出手之人。”
“不管如何,那出手之人似乎也不想此罗汉法相过来,这是好事。”
二人身为手握重权的五境,天下古籍残卷看过不知多少,但也只能凭借经验猜测。
“轰……”
罗汉法相每往外挣脱一分,边境大地都为之震动。
法相看似并非血肉之躯,但其内佛力极为磅礴。
愤怒之下,探入大燧的两臂猛地抓地,支撑身子,竭力将头部送入这边。
巨响声中,两个长达数百丈的深坑在一双金色手掌下形成。
就在法相眉心进入此方天地的瞬间,一道金光脱离而出,是一壮年模样的半妖僧人。
下一刻,三百丈法相之躯被赤色火线挤满,砰然碎裂,散为漫空金光。
“噗”的一声,昙月尊主口中吐出金色血液。
法相乃是他金身所化,糅合了其部分骨身、阴神、舍利子,就这般被人毁去,重修必将耗费不小。
“今日一别,他日本尊必会寻你,木雕内的舍利子且先放在你手里。”
以昙月的眼力,哪里看不出出手之人境界低微,全凭佛力在支撑。
先前他还误解是木雕本身威能,眼下却是有了明悟,木雕内当有另一方小天地,而佛力源于舍利子。
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一个境界低微之人,如何让这般强大的佛力受其调用。
对比他的佛力,此佛力简直如同质变,一如四佛根面对他一样。
以他的灵识来感应,实则也无法揣测佛力的主人生前到底是何境界。
“轰隆……”
在两边过万人恐惧的目光下,金雷炸响,金光冲霄而上,终究还是被此人过来了。
这道金光之后,秘境崩毁,一犹若被金漆包裹的腐朽雕像随之现身。
伴随雕像一起飞出的,还有一方三十丈方圆的黑土,上面是一株枯死的老桃树。
不出所料的话,正是此雕像打碎了罗汉法相。
星辉车辇上,性子冷淡的两女,也不禁又惊又骇,她们不认为还有前辈活在木雕内空间中。
如此一来,出手之人只能是那柳风。
此刻,如她们所想一样的还有一人,无提。
见到被裹成金色的木雕,无提没有一丝一毫迟疑,胸膛上白光一闪,白骨莲台带着苍陀庙传承飞出。
紧接着其体内余下所有舍利子化开,甚至佛莲内的莲子也化去一半。
无提拿出了自身最大的遁速,一闪自原地消失。
这边,木雕看了眼遁走的壮年半妖,绝不能容此人活着离开,否则他日后难免劫难。
这木雕内自是柳风本体,空有镜尘舍利子的佛力,但仅凭手中的佛门功法,他想不到灭绝对方的手段。
“蓬蓬……”脚下黑土崩溃,老桃树被焚为灰烬,仅余巴掌大的一截血色木芯。
收起木芯后,目光一转,柳风随手一印按出。
一道拖动两重叠影的印法从天而降,大地上多出一个深过两百丈深坑,正是无提原本立身之处。
佛力浩荡,余波宣泄向四面八方,
尽管无提抛出了苍陀庙传承,且不惜折损修为第一时间遁走,还是被余波卷中,身形如破麻袋一样被扫飞出去。
其浑身如被千根针刺贯穿,遍体血肉,乃至骨身都似要分崩离析。
“我佛慈悲。”无提七窍出血,眼神漠然,拖着残躯继续遁行。
回身仓促一瞥间,那位柳施主没有出第二招的意思,收走苍陀庙传承后,追赶向了阴玥皇朝来人。
“《陀生经》第五层内有对付真灵的渡生经,望柳施主铲除此大害。”
无提看着两道直入高天的身影,口中喃喃,心中无半分常人该有的仇恨。
弱肉强食,眼下柳施主比他强,合该取他传承。
待柳施主机缘一去,跌回原形,来日他养好伤,自会去设法夺回来。
转眼,夜空之上被赤色和金色染出千余丈,左边是漫空金雷,右边是熊熊赤色佛火。
“轰、轰轰……”高空中一团团赤色佛火坠落而下,大地上被炸出一个个深坑。
到了此刻,稍有眼力之人也看出了些门道,那施展佛火之人,似乎无法完全控制自身佛力。
两国过万人奔逃,阵型拉开,退出五里之后还不敢停留。
铁骑前方,战车内的燧皇双拳紧握。
他手握大权,大隧之内天才地宝任他取用,近千万大军任他调用。
可此时此刻,他面对上头两位的交战,如其他蝼蚁般逃窜,一股强烈的不甘之感因此而生。
周煦阴沉着脸,面部红毛暴涨,胸膛和双臂上也开始生出红毛。
红毛如他的血肉延伸,根根如活物在摆动,而其耳畔的低语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不出十年,两边终有完全合拢的一日。”
“碰上阴玥皇朝,你这大燧也就相当于对面一郡之地,到时候哪还有伱的皇位。”
“这天下必将不保,你定会沦为亡国之君……”
“闭嘴。”周煦忍无可忍,怒声低吼。
他心知肚明,事实如这邪魔所说,区区十年他的大燧就要不保,甚至有可能无需十年。
“老爷,有何吩咐?”车厢外传来吕虬的声音。
周煦盘坐车厢内,双目中血光大放,心中一时间冒出无数残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