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天亮得很快,像揭开了纸箱盖子,一下便明晰了。
郁笛带着队伍往昨日所感的高地走去,无论有多远,都闷头赶路。
地上的苔藓也不尽然全都是老根老皮,较湿润处也有鲜嫩的尖芽,郁笛看见便让铃貘采来尝尝,吃了好几种下去,竟都味道不错。
铃貘也好奇地尝了尝:“祭司,这是甜的。”
郁笛点点头:“拿块布给我,我画下来,回头弄点回去,看看能不能在地下长。”要是能的话,以后便有“蔬菜”可吃了。
“是。”铃貘很是欢快,也学着郁笛的样子,随手捡到看起来不大一样的藓种,便放在嘴里嚼。长老了的地皮大部分都只是一股潮湿的水味,少有几种或苦或甜,吸吮起来,倒像饮料似的。
“祭司,我们这是往哪里去呀?”
“我在祭坛中,看到了神指引的地方。那里不受寒冷、不受洪涝,说不定,还有人住在那儿。”
“有人住在外边?!”铃貘震惊了,大睁着眼睛,“外边还有能住的地方?!”
郁笛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如果真能找到她所见的那座山,那道峡谷,或许就能证明了。
“铃貘,你知道沉沦魔的传说吗?”她转过头问。
“啊?他……呃……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铃貘思索了一会儿,露出稍显茫然的表情。
“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以前好像从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没有任何故事么?”郁笛奇道。
铃貘有些惭愧:“没听说过啊……祭司,您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了?”
“不是说地面之上是沉沦魔的领域么?”她笑道,“你怕不怕?”
铃貘诚实地点点头:“怕的。不过,好像也没听说过谁真正遇到过沉沦魔……”这害怕就有些没来由了。
郁笛回忆着曾在祭坛的书中读到的内容,其中对于沉沦魔的记载是非常之隐晦的,似乎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有意隐瞒这些信息。他不是那种有实体、有某种具体形象的恶魔,而是本源的混乱与恶意情绪的代表。
和虚夷神一样,他所代表的是完全抽象的东西。而一个如此抽象的概念,居然会有“领地”这种东西,让郁笛不得不好奇。
一路平安,他们走了十来天,终于将巍峨的山岭踩在了脚下。
“祭司,我们还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随护们感叹着如此壮丽的景色,众人的目光不肯从天空中离开一刻。
“车子丢在这里吧,接下来的路用不上了。吃的大家分一分,自己背自己的。谁愿意留下来,帮我守着东西?”
郁笛很快便做好了分工。有两个人留下接应,其余的人跟着她进山。
“祭司,我背您吧。”铃貘提议道。
郁笛颇有些无奈:“我没那么娇贵。这点路算什么?你走你的。我们比比谁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