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但寒冷,温暖但潮湿,郁笛说不上自己更喜欢哪个。她在山脚下徘徊几日,带足了肉干脂块,又等了一场雨,装满了水袋,才往山上走去。
山路难走,碎石遍地,三五不时摔上一跤,太阳下山后,只能抱着火堆不敢动弹。
除了遍地的鸟屎跟半死不活的野草,高寒之处,什么吃的都没有。比起丛林与河泽,这儿才是真正的不毛之地。
繁重的行李被郁笛丢了大半,她只将激光发射器与一些芯片和太阳能板背着,就连生物电机,也扔在了山脚下——电机内的菌种受不了温度湿度不恒定的环境,早都死完了,只剩着个空壳子。走平路还能拖着,爬山,她实在是带不动。
越过一个山坳,郁笛找到了可以歇脚的石洞。只是石洞口有些不甚清晰的脚印,看起来颇像是猫爪——只不过这猫爪,有她的脸那么大。
有主人的洞,本不该轻易打扰。可天色阴沉,指不定半夜就要下雨。附近只有此处有些遮蔽,即便是冒险,她也得去探一探。
郁笛将自己的东西放在远处,双手紧握消防斧,慢慢靠近洞口,捡了几颗石头,试探着往里边丢去。
洞内安安静静,什么响声都没有。郁笛弯着身子进去察看,里面有股骚味,但不像是新留下的。她松了口气——看来能借宿的可能性稍稍大了一些。
郁笛清理了一番地面,搬来石头垒了一圈营火,掏出手指那么长的肉干来烤了烤,细细咀嚼。
这里的视野很不错,恰好能看见落日。太阳东边落与西边落并没什么不同,一样将天空烧得半红半橘,如泼了浓厚的颜料,顺着天幕往下流淌。
她静静地看着这幅画卷,忽地咧嘴笑了一下。
真美啊。
她也是这世界的造物之一,身处其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眼前所有的存在让她感到踏实、安心,即便身处危险之中,似乎也从未想到过“凭什么”三个字,仿佛这一切本就该是她要去做的。
真奇怪,不是吗?明明是系统赶鸭子上架,自己竟然还做出了趣味来。
寒冷很快包围了这个小山洞。郁笛缩成了一团,靠在石头壁上,面对着火堆。山上风急,火苗被吹得凌乱。郁笛打瞌睡时,险些燎了她的头发。
无数个痛苦的夜晚都过来了,这点难受,算不得什么。凌晨时分,淅淅沥沥的雨声将她吵醒,郁笛索性不睡了,摆了个小装置,接了两袋子雨水。
咔嚓咔嚓
在这吵闹的雨声中,郁笛忽地听到了不属于它们节奏的动静。她立刻塞了一把细碎树枝进火堆,将火烧得更旺了些,抄起消防斧,半蹲在地上。
这是鸟人在预备捕猎时的动作——出手之前浑身放松,盯紧目标,抓住时机瞬间暴起,能最高限度地发挥出肌肉的力量,在短时间内让速度达到最大。
正是靠着这些跟鸟人学来的捕猎技巧,郁笛一路上才不至于饿死,或成为野兽的腹中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