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诨号刽子手的苏明远,亦有了“贤相”之称。
国朝读书人无不想拜入苏相麾下,以附骥尾,眼下可升官发财,将来可留名史册!
唯一倒霉的只有宗室,或许是流年不利,或许是因果报应。
今儿这個病故,明儿那个事发。
先皇册封的二十余位王爷,短短一年折了半数,余下的无不风声鹤唳,天天洒扫庭除,唯恐家中多了龙袍玉玺。
……
腊月廿二。
京城下了场大雪。
足足一尺多厚,压塌了不少房屋。
衙门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正统帝下了旨意,镇抚司明察暗访,若有百姓冻死则问罪主官。
入夜。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停在苏府大门,下来个肥胖中年。
“本王求见苏相。”
中年从怀里取出名帖,上面赫然写的是靖宣王赵承。
先皇胞弟嫡子,年岁比当今陛下小的多,父亲是一字亲王,袭爵后降等为二字王爷,也叫郡王。
门房接过拜帖,发现下面垫着张银票,顿时喜不自禁。
终于轮到咱收利是了!
一路小跑去后院禀报,得到苏明远答复后,领着赵承来到前院正堂。
苏明远躬身施礼:“下官拜见王爷。”
“苏大人不必多礼。”
赵承有求于人,可不敢摆王爷架子,努力挤出笑容夸赞吹捧。
“苏大人是国朝柱石,不可或缺,本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宗室,活了死了也没人在乎!”
“王爷言重了。”
二人落座,品茶叙话。
苏明远猜到赵承来意,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题引向别处。
眼见旁敲侧击不行,赵承终于忍不住说道:“今日冒昧登门,本王有事相求。”
苏明远吹了吹茶水热气:“王爷乃天衍贵胄,您都做不成的事,下官更无能为力了。”
“求苏相指条明路。”
赵承顾不得脸面,直接站起来躬身施礼,哭丧着脸说:“也不知哪个混账玩意儿,在本王家里塞了块黄布,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就解释不清了!”
苏明远起身避开,不能受王爷的礼,免得落人口实。
“殿下,此事应当与陛下解释。”
“陛下他……”
赵承差点说出冷血无情,话到嘴头拐了个弯:“日理万机,可不敢打扰,还请苏相指条明路。”
“王府上下数百口,等着苏相救命呢!”
“王爷请坐。”
苏明远看赵承凄惨模样,也觉得陛下行事有些酷烈,将堂堂王爷吓得掉眼泪,不过这也是好事。
新政到了如此地步,不进行下去都不行!
一旦反噬,正统帝也受不住。
“据下官所知,平日里王爷关门闭户,潜心修道,从不理会世俗,定不会行那不可言之事。”
“对对对。”
赵承连连点头,他对当皇帝没兴趣,哪有修道好玩儿。
“然而禁不住有人使坏,为了功劳栽赃陷害。”
苏明远话音一转:“这一年来,镇抚司、东厂屡屡从户部拿银子,足足数百万两,也不知在做什么?”
“这事儿……”
赵承面色微变,知道人家在提条件,父亲当年执掌过镇抚司,那时候先皇还没三兴大乾。
可以说,镇抚司的老班底,全是赵承父亲招募调教。
纵使已经过去多年,情分也没耗尽。
赵承为明哲保身,不愿再沾染镇抚司,只是想到身家性命妻儿老小,已然别无选择,咬牙应承下来。
“本王去打探打探,过几日给苏大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