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尸房。
后院。
李平安坐在石凳上,右手拿着书,左手捧着茶壶。
嗞儿喽一口茶,翻一页书,生活好不惬意。
“可惜有杀劫在屁股后面追着,否则任他风云变幻,咱就这般不疾不徐,直到天荒地老!”
李平安今天没看参悟道经,新买了册国朝纪要。
连续读了几年道经,进境愈发缓慢,燕道长给的建议是触类旁通。
道法自然,道生万物,反过来就是万物含道,譬如读大乾史书也能悟道。
“世祖经历与先皇何其相似,风雨飘摇之际起兵,死后传位于文皇帝,休养生息十几年后,国朝复兴……”
李平安以本朝的眼光看前朝兴衰,将来以后朝观本朝,一模一样的轨迹。
几千年了,从来未变过。
大乾自太祖至今上千年,中间出了多少英雄豪杰,有武将封狼居胥,有文官谥号文正,亦有诗仙词圣……
轮番叱咤风云,只手挽天倾,偏偏没人能改变兴衰怪圈,至多就勉强续几年命而已。
史书读的越多,人就愈发绝望和无力。
英雄豪杰尚且无力,平民百姓只能随波逐流,
“所以,咱就躺平苟活于世吧!”
李平安很有自知之明,两辈子都是平头百姓,没什么大能力,不愿意努力奋斗,更没有济世救民、改天换地的崇高理想。
或许在大人物眼中,这种人就是混吃等死的废物。
“我只想平平安安的活着,永远活着……”
李平安略有几分心灰意懒,合上国朝纪要,猛喝了几口茶水,换了本《老君说常清静经》诵读,驱散历史的阴翳。
“相公……”
媳妇从屋里出来,坐在李平安身旁。
“你不能科考,怎么还爱看书啊?”
只要看到满篇的文字,媳妇就会头晕发困,字认识,读也没问题,连成串就变成了蒙汗药。
“我读书不为科考,是为了能分辨谁在说实话,谁在胡说八道!”
李平安合上书册:“娘子练功结束了?”
每天上午,媳妇在密室中打坐修炼,李平安就在院子里守着,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她运转真气。
“嗯。”
媳妇挥了挥手臂,呼呼带风,完全不似刚嫁来时的瘦弱。
“相公,能不能隔天练一回啊,练功太费钱了。”
修炼真气不花钱,但是必须兼修大蟾气、鸣鼓诀,弥补气血需消耗,前者每大吃大喝二三两,后者调配的汤药五六两。
“无妨,我已经有了赚银子的门路。”
李平安拍了拍媳妇肩膀,笑着宽慰道:“娘子说过保护我,莫非不作数?”
媳妇神色严肃,郑重其事道:“当然算数,谁敢欺负相公,我就用炸药包将他轰上天!”
“……”
李平安忽然有些后悔,不该教媳妇使用炸药包,明明是个武道天才。
“娘子在家等着,鹰爪功已经修成,我去武馆买卷铁头功。”
媳妇微微点头,又有几分犹犹豫豫,纠结的扯着袖口衣角,想跟着李平安出门,又害怕见到外人。
“相公早些回来。”
……
金刀武馆。
朱红大门有了些斑驳,金字牌匾晦暗不明。
门口两个汉子软绵绵的站着,弓腰塌背,衣衫不整,完全没有武者的利落气势。
门面,能看出很多东西。
金刀武馆这几年江河日下,主要是受王青山案影响,许多官面儿上的关系断了,收徒、赚钱都束手束脚。
一时半会儿倒闭不了,但是衰落在所难免。
李平安走到门前,不待说话,值守汉子就躬身打招呼。
“您是殓尸房的李爷?”
“你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