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山上传来冲杀声,听声音至少三五千人,本就吓破胆的兵卒顿时抱头鼠窜。
令狐寿推开马尸,见到马背插着七八根根弩箭,目眦欲裂。
“伪朝余孽,阴沟里的老鼠,哪能有这种军阵杀器?”
更何况,一架两架尚能说得过去,左右山上至少数十架床弩,堪比整个云州的床弩数量。
令狐寿眼见乱匪杀来,顾不得管囚车上的崔家人,催动真气施展轻功逃跑。
“桀桀桀,哪里走!”
怪笑声从背后传来,令狐寿不管来人是谁,回头甩出十数根毒针。
江湖厮杀,暗器远胜刀剑,刀剑远胜赤手。
“小崽子不学好!”
来人袖袍挥舞,将毒针扫开,挥手洒出灰白毒烟。
令狐寿眼观六路,看官府已然兵败如山倒,不敢与人拖延缠斗。
直接摸出药丸吞入腹中,双目霎时间赤红,丈二长枪回头抛出,阻挡来人,加快速度冲向山林。
前方有两個贼人,挥舞着刀兵阻拦。
“死!”
令狐寿五指化爪,将刀刃捏成麻花,再进一步抓住贼人胸膛,将其衣衫连带皮肉都撕破。
贼人外套破碎后,露出藏在里面的云纹内衬。
只瞥了眼样式,令狐寿就认出了来历,禁军制式。
“这不是山贼……”
脑中闪现一连串念头,令狐寿顾不得再确认,趁着秘药效用未尽,几个纵跃就钻入山林消失不见。
背后追杀的贼人高手,眼中闪过异色,朗声长啸。
“不用管逃跑的兵卒,定要将崔家人杀光!”
一声令下,围攻兵卒的贼人,纷纷调转方向杀向囚车。
此时。
山腰处。
三道身影迎风而立,长衫猎猎作响。
“苏大人这般做法,是将自己与陛下逼上绝路。”
说话的男子剑眉星目,白衫折扇,赫然是盗圣柳如风。
“老师也是无奈之举。”
中间书生四十多岁,称年岁小的苏明远为老师,提及名讳满眼崇敬:“世家蛊惑百姓作乱,屡禁不止,陛下已心生犹豫。”
“如今崔家九族灭绝,陛下没得选了!”
见到禁军制式纹路的人太多,无论陛下怎么解释,世家都会认定凶手,更何况以正统帝的性子,不屑于解释。
另一边的光头老者,身披黄袍,手按戒刀,头顶九个香疤,竟然是个老僧。
“苏先生莫非没想过,今日这般逼迫陛下,待税制改革之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中年书生沉声道:“老师不怕死,怕的是人亡政息!”
“苏先生大义!”
老僧话音一转:“贫僧帮苏先生做事,将来金刚寺有难,万望能出手相助。”
中年书生皱眉道:“先皇经营雍州数十年,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纵使老师也很难保全。”
“留一份传承即可。”
老僧说道:“错非先皇逼迫,主持师兄不会开山门,如今门下良莠不齐,金刚寺几乎堕入魔道。”
“正所谓不破不立,借陛下之手剪除枯枝烂叶,留下的都是虔诚弟子。”
三人说话时,山下惨叫声渐渐熄。
崔家九族上千口无一活命,山风吹过血腥味四散,引得山中豺狼虎豹发出贪婪嚎叫。
……
月底。
山贼劫掠囚车,崔家灭族消息传入京中。
朝堂震惊,百官沉默。
再无人敢阻拦度量田亩,世家大族都是体面人,可不能与泥腿子玩命。
纵使改革税制,也不过多交些银子而已,反正真正赚钱的也不是种田,大不了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