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顿了顿,看着三千新兵,大声吼道:“为什么那些吃着草民心血的权贵,却视草民如草芥,甚至草民这个词儿,都这般刺耳!?”
“今天我来告诉你们为什么!”陆玄深吸了一口气道:“因为我们不够无耻,所以那些无耻的人可以心安理得的欺辱我们,因为我们不够无耻,所以无耻的人可以一边吃着我们的血肉,一边高高在上的俯视我们,视我们如蝼蚁,如草芥!”
“我曾经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高低贵贱?如果有,那高贵的该是创造出粮食种植之法,让我们得以饱腹的人;如果有,那高贵的该是建造出房屋为我们遮风挡雨的人;如果有,那高贵的该是医万民之疾,让病痛不再折磨我们的人,但这些,跟今日那些高贵之人,有何关系!?”
“所谓贫寒,并非真正的贫寒,所谓高贵,也未见得真正高贵,高贵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灵魂!”
“但现实似乎并非如此!”
“这个世界似乎病了,而天师创立归一教,就是为了给这世界治病,我们归一教的军队,从创立之初,就不是为了像官兵一样,欺压百姓,帮助权贵掠夺民脂民膏,我们是为治病而来的,所以……”
陆玄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孔上扫过,沉声道:“如果诸位兄弟加入我归一教,是为了像官兵那样,换个身份继续欺压百姓,掠夺民脂民膏,那我想告诉大家,你们来错了地方,我们来自于草莽,我们的根在草莽,我们的父母、兄弟、妻儿都在草莽之中,如今却要我如同那些刽子手一般将自己的刀对向自己的父母、兄弟、妻儿,抱歉,我归一教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
“有人想要离开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陆玄再度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场上新兵,沉声道:“陆某保证,现在要离开,没人会阻拦,但如果留下来,以后却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那抱歉,军中的军法容不得你,归一教的教规容不得你,这万万千千百姓子弟兵更容不得你!现在,告诉我,有没有人想要离开!”
“没有!”一个个新兵撕扯着喉咙大声吼道,不少感性的,甚至眼圈都红了。
张沅柔觉得陆玄说的很对,但也不用这么热烈吧?这些人的情绪是不是太激动了。
再看看身边霍战,已经激动到泪流满面的东州大汉,张沅柔觉得这世界疯了,她觉得现在陆玄就算要让大师兄去死,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冲出去。
这世界病没病她不知道,但一定疯了!
“好,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们为何要参军!”陆玄振臂道:“为了守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却兢兢业业养活我们的黎民百姓,为了向那些权贵说不,为了让天下亿万万百姓,能挺直腰杆,有尊严的活下去,我们不是草芥,这天可以没有王侯将相,但却不能没有黎民百姓!”
“但要做到这个,会流血,会死人,可能我们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就死在践行的道路上,你们怕吗!?”
“不怕!”三千新兵一个个双目炙热的看向陆玄。
“光不怕没有用,要对抗强权,还得有力量,现在的你们,太弱了,弱到可能经不起官军的一次冲锋,怎么办!?”
“苦练本事!”
“很好!”陆玄满意的点点头:“从你们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归一教的未来,归一教的未来不在天师身上,也不在我身上!”
张沅柔皱眉,不明白陆玄为什么这么说,这不是诋毁义父吗?
“而是在我们所有人身上,一个人再强,他也撑不起天,但千千万万个敢为理想献身的人,可以!”陆玄沉声道:“诸君,共勉!”
“是!”
三千人的声音汇聚成声浪,在整个三阳城上空回荡。
从校场里出来的时候,张沅柔感觉脑子里有些懵懵的,陆玄说的道理都对,但她知道现实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跟他们说?”张沅柔皱眉看着陆玄:“你知道世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陆玄看着张沅柔:“存在就一定合理吗?”
“是不合理,但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张沅柔不解道。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陆玄没多做解释,也不想解释,这世上最怕的不是看懂一切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而是那种半懂不懂却自以为看透到处晃荡的人,成不了事反而会坏事。
“那大师兄呢?你让他一直在军营里!?”张沅柔皱眉道。
“这是大师兄的选择,我并未强迫!”陆玄摇了摇头。
想到霍战在军营里时那慷慨激昂的样子,张沅柔知道,现在就是用十头牛恐怕都拉不出他来。
想想陆玄之前那些话,那并不是什么归一教教义,但似乎比归一教教义更好,看那些士兵的反应就知道了,她跟随义父多年,也见过义父宣扬教义,却从未见过教徒如同这三千新兵一般狂热的。
这就是他带兵的秘诀吗?
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学学?
张沅柔决定明天开始,也来听听陆玄的演讲,刚才从张文飞那里知道,每天上午训练结束后,陆玄就会给大家讲些东西,或许这便是他的秘诀吧,自己得好好听听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