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皇眼睛没离开过奏折公文:“他国不要的弃子,与朕恒国子民相比,朕自然选后者!”
郭公公轻声:“可沈医仙怕是不会愿意”
话还没说完,齐皇一个眼神看过来,郭公公立马压低头颅,把剩下的话都给噎了回去。
齐皇沉声里裹着淡淡不悦:“恒国是朕的恒国,莫说是处置了景国质子,就是他,朕说句重话,他不听也得给朕跪着接受!”
忧国为民的大事,哪轮得着一个外人来插手干涉!
他好歹是一国皇帝,偶尔尊重礼待一下客人,哪真当他是个好说话没脾气的主儿啊!
“那个杨太医跟在沈引菂身边耳濡目染手把手地学了一个多月,总要拿出几分本事吧!就派他随同一块前往来宁州,负责封川亦的身体。”
郭公公稍稍迟疑了几分,应了声是。
他听出皇上的言外之意了,既要想方设法地救来宁患疫的百姓,但还是最大限度的保证封川亦还留有一口气!
正要下去吩咐时,齐皇略加思索后叫住:
“齐循不是说沈引菂要赶制一批退烧解毒的药?这事交给他,让他以朕的名义,亲自护送这批药物送至来宁,封川亦的身份就不要让人知晓了,那点血,让齐循认了”
皇子亲自赶赴瘟疫,问候来宁受苦受难的百姓,还不惜以血作药引,如此皇恩,比拟天恩,若还无力回天,朝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郭公公听着,眼皮子眨了两下,大概能揣摩到几分话外的皇心圣意。
六殿下在贤名这块一直就弱于太子殿下。
皇上安排他去来宁送药,不说别的,来宁几十万百姓定然会记住六殿下的恩情和名号。
只是
“疫灾无情,万一六殿下沾染疫症,这可如何是好啊?”
齐皇眼里丝毫没有担忧,冷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机会朕已经给他了,若做不好,那也只能怨天尤己,怪不得谁!”
郭公公呼吸一紧,再次领略皇家的冷血无情。
傍晚。
齐皇正用膳时,太子求见。
他放下筷子:“来得正好,让他进来。”
太子见人正要行礼,齐皇把擦手的帕子放下,冲他挥手免礼,并说道:
“太子你来得正好,明天一早蜀国的医使进京,住处还未落定,晚些你传礼部商定一下.”
齐赫辰蹙眉:“蜀国竟比景国和呼兰的医使来得还要快,他们也是不知遮掩些,属实有些目中无人的胆大了!”
说是医使,那队人里怕是抓不出半个医师来吧!
齐皇只是笑笑:“人家急于一睹沈医仙的医术风华,日夜兼程,故而比邻国早到了些,这也无不妥。”
看破不说破,心中自有衡量帷幄,方为智者。
“太子今日不似往日温和稳重,多了几分慌张?”
他素日不露喜怒,今日倒是不同,上来就躁气几分。
莫不是听说了他安排齐循去来宁的事?
齐赫辰神情严肃:“儿臣有要事与父皇相商!”
话音一落,都不用父子两发话,郭公公一声吩咐,带着正在撤菜的宫女太监都下去
门一关,齐皇刚要问话。
毕竟太子脸色这样严肃,那说明这事肯定不小!
太子突然跪了下来,先是一句:“儿臣对父皇有所隐瞒,还望父皇恕罪!”
这话弄得齐皇有些懵:“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前几日儿臣说调牢中秋后问斩的死刑犯给沈医仙练手,此乃为谎,实则是为儿臣筛选合适的移植心脏”
齐皇原还不悦太子诓骗他,可听后头那句,他顿时丢了欺瞒一事,皱眉问起:
“什么意思?”
太子如实告知:“沈医仙说儿臣的心脏已经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只能铤而走险,换一个常人健康的心脏来续命.”
齐皇听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甚至激动撑着桌面起身,问道:
“她当真有如此本事?”
齐赫辰肯定:“沈医仙有!”
齐皇:“.”
神了。
真乃神人下凡也!
中景药仙的医术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
难不成他靠的不尽是仙丹妙药,而是将身上老化的病脏换掉,得以永生?
齐赫辰清晰将皇帝的震惊看在眼里,他继续说道:
“如今儿臣的合适心脏已经找到,儿臣有意在几日后六国医士的见证下,让沈医仙主刀,为儿臣手术!!”
齐皇又是一愣!
良久才缓过神来,思虑后回说道:
“沈医仙虽得中景药仙亲传,可毕竟年纪尚小,资历尚轻,你再是信他,也不能拿自身性命去赌啊!”
更何况还是在其他六国来使面前展示!
但凡出现一丝风险意外,岂不是告知他国,恒国太子薨世,中景药仙的弟子也不是如传闻那般神乎其神
齐赫辰:“儿臣没有多少时日了,儿臣信沈医仙,也信自己一定能逢凶化吉”
齐皇凝眉,没有答应。
齐赫辰继续说道:“儿臣知父皇担忧,在此之前,儿臣可让沈医仙在父皇面前拿人演示,若两人换心之后醒过来,父皇再认真考虑儿臣的建议.”
齐皇深吸了一口气,又是一番沉默后,放轻了声问:
“你的身体,当真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了?”
齐赫辰嘴角挽起一抹凄苦的笑:“儿臣怀幸生于皇室,得父皇庇佑,靠着那么多珍药才能续活至今,可惜儿臣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儿臣若不铤而走险,让父皇白发送黑发,如此重罪,儿臣就是死也不安!”
齐皇看齐赫辰的温和孝顺,眼里渐渐泛起几分酸楚怜惜:
“最痛心的莫过于你母后,她若是在下面见了你,定是要责怪朕的.”
齐赫辰微垂的长睫煽动,刹那失神掉入哀伤中,后立马抽离出来,继续说道:
“儿臣相信沈医仙,但架不住万一,若有丝毫不慎,儿臣请父皇莫要责怪沈医仙!”
齐皇叹了口气:“人定胜天,沈医仙既有胆提出,朕也愿信她三分,你一定会没事的!”
齐赫辰抬眸,眼神突然不如刚才那般温和,带着几分决绝:
“儿臣不希望父皇因儿臣薄命而怪罪沈医仙,可儿臣还是要说,倘若儿臣死后,沈医仙不能为我恒国所用,还请父皇不要恻隐怜惜,立即斩杀赐死沈引菂!”
‘截肢’这个字眼让孟母和孟嘉怡都是一震,孟嘉怡疼的脸上泪水肆意,抓住身边孟母的衣服:
“妈,妈不可以,我不能截肢,妈,救我,救我……”
孟母跟着一起哭,可无力感让她只能看向白染,愤怒中夹掺着恐慌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