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沈引菂没有欺瞒夸大,他真只剩下三月之期,那到最后,死马当活马医也未尝不是种希望。
沈引菂说:“心脏需要提前配型,并不是所有人都附和条件.捐献心脏的人得刚死,心脏还存有活力的前提下.”
“接下来的这三个月,我可以多多看诊,留意病患里有没有合适匹配的脏源”
尽管殿下答应,她也不一定保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找到合适的心脏。
齐赫辰看着她:“病患,且对方也要是将死之人,若不满足其一,你该如何?”
要不是病患,是个正常人。
就算是病患,要是对方的寿命远超三个月,又该如何?
沈引菂:“.”
这是要她为了救他一命,去杀了别人吗?
她是想救太子,但也不想杀害无辜人的性命。
这沉默,无疑又是一种答复。
齐赫辰低头掩去脸上的失落,加快手上穿衣的动作,低声问道:
“除了病患以外,刑部府衙牢里头、秋后问斩的死刑重犯,可也能凑上数?”
沈引菂:“恶极的坏人罪有应得,要不是我本事不行,非得把他们的心肝脾肺眼睛全挖了,造福他人,也算是死后积了阴德了!”
能被判死刑的,多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恶人,死是必得的惩罚。
死后尸体也是抛了荒野,让野狼野狗啃了去。
如此,还不如用来做点善德呢!
齐赫辰应接:“行,那就劳烦你多多留意病患,我派人去牢狱里要些名字,等你什么时候空些了,再给你送过来!”
“好。”
两人说好之后,沈引菂把门打开,正要领太子去前厅吃茶用饭,齐赫辰却言:
“我还有别的要事,今儿这杯茶就先欠着,改日再约吧!”
沈引菂懵:“什么要紧事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挪不出来吗?”
昨儿晚上是谁急着一定要她请喝茶水的?
齐赫辰只牵扯了一下唇角,并未把话言语清楚。
他不想掺了太多旁杂人等。
他不说,沈引菂便识趣不再过问。
把人送到门口时,齐赫辰似想起什么,转过身来嘱咐道:
“你我刚才之事,你也须为我保密,切勿告知第三人。”
尤其是齐循他们。
沈引菂认真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她还是有点医德,不会乱泄露患者病情隐私的。
旁边的金远一副猜透明白的样子,垂着头也掩饰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上着锁!
殿下出来时,衣裳发丝都有凌乱迹象,这二人在屋里都发生了什么,还用的着说嘛!
沈引菂直接点破:“你笑什么?”
是笑她不靠谱,没点门都把不住吗?
金远立马摇头:“没,没笑什么。”
齐赫辰余光撇了一眼身边的金远,金远立马绷紧了神色,老实下来。
沈引菂让都恩跟着一块送太子殿下回府!
。。
目送三人远去后,沈引菂回屋,把房内的医疗设备都用白布盖好,之后将房门上了锁,去了正厅——
沈引荣跟刘婆婆正摆弄着一桌子的早点。
她坐下,先是将一把钥匙给到沈引荣手里。
“屋里啥东西都没有了,往后不用专门打扫,你只管按时送饭就好了。”
沈引荣接过手心里那把小小且奇形怪状的钥匙,点了点头。
沈引菂拿了个包子,招呼刘婆婆:“别忙了,客人已经走了,剩下的别端了,你们留着吃中午饭吧!”
刘婆婆:“怎地就走了?你这孩子你也不留留,这么些小菜面点的”
说要来客,还让她去城里最好的早点铺排队,什么都来一样!
还买了块上好的茶饼招客,这一口水没见喝,这么多小菜面点的也没尝一口,这不都浪费了嘛!
沈引菂一口包子一筷子小菜,嘴里嘟囔不清地说:
“没事,买都买了,咱就当提前过年了,中午晚上接着吃呗!”
刘婆婆:“就咱三人,这么些菜,哪吃得完啊,这天热,放明天就该有味了.”
沈引菂:“还有都大哥呢,晚点他还回来,你一会收拾的时候,给他单独留一份出来!你算着要吃不完的话,挑几样送给林婶他们去也行!”
刘婆婆皱眉不愿:“你林婶可瞧不上这些个小菜,人家现在顿顿有鱼肉,前两日还来烦说大鱼大肉的都吃腻了,说托人去运些海货回来尝鲜.”
沈引菂吸溜一口肉糜粥,眼尾含着笑:“你这么一说,我也没吃过海货是啥味呢,听说海里的螃蟹啊鱼啊长得特别大,跟江河里的长得还不一样!”
刘婆婆:“这是吃的事吗?你就是缺心眼!”
她虽然知道的不全,沈引菂也没什么事都跟她说,但她多少也是知道点。
要不是靠着菂菂帮衬,她林家能有那大宅子?她朱金金能像个贵宅夫人似的,一身衣裳,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沈引菂挑眉,不往上搭话了。
她不搭话,刘婆婆也要说:“菂菂你还小,你爹不在了,你娘性子弱,撑不了什么事,你虽然是女儿家”
沈引菂边吃边听边点头,一副乖巧当事的样子,实际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根本没放心上当回事。
刘婆婆有时比我娘还像我娘,惯会唠叨我。
刘婆婆的话也比我娘的话管用。
我小时便知道,我娘亲人好说话,虽说我犯错时,娘也会凶我,但只要我讨巧卖乖,娘便舍不得下手或说重话了。
但刘婆婆不一样。
刘婆婆是个疯子。
她是我娘捡回来的,在我六岁那年。
听说是家里招了灾,一家老小十口人全死了,就剩她一个幸免。
至此她精神时不正常,多见她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念叨,旁边人说,她是在跟身边的鬼魂亲人说话
刚接家来那两年,她常叫错我的名字,犯错了事还凶得很。
我怕她身边跟着的那些我看不见的鬼,所以她一凶,我便乖乖听话。
后来,娘亲替她找了郎中,抓了药,断断续续的吃了小一年,情况便稳定了许多。
多时如正常人一般,别无两样,但情绪激动时,总有些疯态流露.
她乐意说,她便乐意听。
突然,大门被敲响,沈引荣勤快,先起身去开门。
聚元楼的小厮来了。
他向她鞠躬,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