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齐皇主动提及起:
“对了太子,你来之前,我跟小九打了个赌,你要不要听听?”
“父皇您说。”
“先前老六来说,沈医仙验血后的结果出来了,景国质子与冷宫那些守卫都非沈美人腹中胎孩父亲。
他怀疑沈医仙的验明不真,特向朕请旨,大胆让朕放了些血给他,自己也割了手指,还添了身边这些宫女太监的,一共十三份血,说要交给沈医仙,让她查验找出混在这十三份中朕与他父与子的两份血液.”
齐皇话说到这,太子眉心微微蹙动。
他最开始本是想联合沈引菂以血来验出齐循与父皇非亲生父子关系。
沈引菂拒绝之后,他便退而求其次,打算今日放出齐循生母乃民间妓女的消息。
这种没由来的谣言,不管真假,空穴不来风,只要风够大,议论的人多,有人信,那便成了。
齐循在出身上本就差上一等,若是妓女之子,那跟奉他的人,便更要多几分思量和犹豫了。
沈美人的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不过却也死的恰到时候。
尤其沈美人还死的如此肮脏不白,后面对齐循出身的议论便更加顺利
现下传言刚起得正兴时,都有人言传民间而来的六皇子非皇帝亲生.
齐循倒真有那个自信,敢在这个时候凑上去,要沈引菂来帮他证明清白,博取父皇的信任。
只要结果证实,只要他是皇帝的亲生儿子,那他的母亲究竟是谁,皇帝最是清楚不过了。
不管外人传得如何天乱坠,这一切,还得看皇帝是何态度!
至于沈引菂那边.
他早知那些个侍卫里不会出结果。
他本想晾她一会,看她到底为了那景国质子,能做到如何地步!
且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为他做事,到了她所想要保护和欢喜的封川亦身上,会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
没想齐循会阴差阳错的帮了沈引菂一把!
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构想的一切虚幻,都赶不上他人不在预料一个举动带来的改变和破坏!
“朕觉着挺有意思的,一来能看沈医仙的本事,二来证明老六是朕的亲生儿子,以破宫里私下正兴的谣言。要是验证可靠,用此法来筛检人犯也是一个法子,但朕觉着仅此不够!”
齐皇看着太子,嘴角扬起,略带混浊的眼底,酝酿着老成的精算。
“朕把老六支开,让小九留下,用小九的血,置换了其中一份.”
齐赫辰眸子一抬,眼里多的是意外。
如此一来,那十三份血液中,按理,是该有两子一父。
沈引菂和齐循不知道,就算检验对了,也会下意识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父皇如此行径,意图何以?
齐皇将太子意外后的疑惑不明看在眼里,他紧接着又说起:
“小九赌沈医仙和老六会如实坦白,不知太子作何感想,又是如何选择啊?!”
齐赫辰:“.”
这完全是在考验人性。
他们要是如实承认,等同沈引菂承认自己医术不行,砸了中景药仙的招牌和自身名望是小事,但验血寻亲这一办法行不通,会让封川亦再次推回困境之中.
而齐循也跟着没法证明他与皇帝的亲生父子关系,谣言四起,无法可破,对他的立场和局面更是不利。
人最善权衡利弊,若是撒谎了,则帮封川亦撇清嫌疑,齐循也有力可破谣言
沉默许久后,齐赫辰只低头:“儿臣不知。”
齐皇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眼里多了几分探究的犀利:
“沈医仙是你请来的,你这不知,是不信她的本事,还是不知她为人如何?”
话有下责之意。
齐赫辰将头压低三分,温声恭敬:“沈医仙不谙世事,天真温纯,心善怜悯,儿臣自是信她的。只是.”
太子稍作停滞,欲言又止。
齐皇接话:“只是什么?”
齐赫辰抬眸看了一眼齐玢平,才淡淡作声:“沈医仙无官无禄,心思即单纯无邪,此事如何应对,应在六弟身上!”
齐玢平眸色顿时加深。
太子这话是说沈引菂没有官位,不过听话照做。就算没有六哥发话,沈引菂要选择撒谎,也是她善良天真,听了他人蛊惑,亦或是为他人着想.
他这是把所有全推六哥身上,只保全沈引菂不受殃及。
太子那点护犊的小心思,齐皇又岂会听不出。
可他这次没打算睁只眼闭着眼,让这件事含糊过去。
“太子说得不对,老六是否是朕的儿子,与沈美人通奸的奴才是否能找到,这二者对朕来说,占比远没有沈医仙一人重!
若小九赢了,他二人如实坦白,朕定然会重用沈医仙!倘若是朕赢了,沈医仙与老六犯的便是欺君之罪,不管是朕的儿子,还是他人,朕决不许有人敢肆意玩弄戏耍于朕!”
话音一落,齐赫辰于齐玢平两人心里皆一咯噔,呼吸不自觉往下沉闷。
齐赫辰心中更是五味掺杂,胸口堵闷厉害。
他上午才问太后讨要了母后的镯子,当着太后的面将它戴与沈引菂——
下午便突然跟他说起她心悦于那景国质子。
他去查了,偏还真如她说,他们早有来往,沈引菂对他多番照顾,平日里的吃食穿衣都为其细致添置
这到了晚上,便要被冠上欺君之罪了!
齐赫辰心知,父皇不会因此就要追责,无非是早先跟沈引菂聊多了,生了怀疑,便有了这个由头,想要以欺君之罪拿挟问话.
齐皇一字欺君之罪,帝王威严尽显,让为子做臣的两人严肃了脸色,不敢随意接话作声!
伊曼有点迷惑地看着眼前一副慷慨赴死样儿的颜烟烟,大掌抓着她的头,一把把人给推开了。
别挡着他给主人下跪的道了。
“主人。”伊曼单膝下跪,如女王坐下忠诚的奴仆,坚定不移。
紧跟着,后面百十来号人全跪了下来,这场面,直接把趴地上,眼角还带着泪的颜烟烟给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
眼了吗?还是癔症?
颜烟烟傻看着站在一众人前的白染,她知道白染很厉害,但……这么牛批的吗?
白染倒是没觉着什么,只是发话:
“古堡下面有个防空的医学室,挖出来,一颗螺丝钉都给我带走!”
她早就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