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也有伞去遮别人的苦难了
这手势,让沈引菂和老刘两人面面相顾。
老刘说问:“你是哑巴?”
小乞丐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
老刘不说话了。
他自然是去过西市的,听说那边的小乞丐有一半被人打断了手脚,一是为了让他们看起来更可怜些,二来也是为了更好的恐吓管教他们
看这小乞丐手脚还在,也不知道该不该算他是幸运的.
沈引菂拿着钱袋,有些无措:“那你要什么?”
小乞丐顿了一会,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沈引菂看不懂。
她扭脸看向老刘,老刘也没跟哑巴打过交道,只能看那手势的意思干猜——
再猜了好几次,直到老刘说‘你想跟在沈医仙身边’,那小乞丐才终于点头。
沈引菂还没说话,老刘便拦下她:“沈医仙,这种野小子收不得,更何况还是个哑巴,跟他说话都费劲”
沈引菂却不觉着:“这不挺好的嘛,只管听话做事就好。”
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好,正好她身边缺个可使唤的帮工,她觉着这小乞丐就挺合适的。
老刘脸上见难:“这徐良娣那边怕是不见同意”
府里多个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要是奴籍也就算,偏是个无家无户的乞丐.
“我又不用徐良娣帮我养,他也不会进太子府”说这,沈引菂把掌心里的银子给到小乞丐,跟他说:
“你去东郊的云溪坊把子巷找户林姓的主儿.”
沈引菂突然想起什么,就此止住,回马车内拿了本子和圆珠笔,写下街巷名,还有林延的名字。
然后再加一句:[帮我照看一下他。]
最后落款是她的名字。
小乞丐不会说话,没法问路说事,她怕他找不到地处。
林延不认字,但他应该跟小三杞在一块,小三杞会认字。
就算他们都不在,林婶婶他们总会认得她这个沈姓的
她把纸条给到小乞丐:“路不熟就拿着纸条问人,问街面店铺里的人。找到了就把纸条给他们看,他们会帮我好好安顿你的,等过两天我忙完了再去接你.”
小乞丐拿着纸条,看沈引菂的眼神有些迟疑。
沈引菂歪头轻笑:“我把地址都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
小乞丐缓了气息,下刻突然跪地,向沈引菂叩头。
沈引菂下意识想要去扶,伸出去的手僵住,任由小乞丐实诚,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小乞丐起身掉头往后走,沈引菂看着那比她稍矮些的消瘦又脏兮的背影,眼里满是温柔细腻的感触。
“沈医仙,您就是心肠太好了。”旁边的老刘出声,拉回了沈引菂的思绪。
“善意是轮回的,你给别人撑了伞,别人也会对其他人好,最后好报一定会轮回,以另种方式回馈给到你.”
沈引菂面纱下的微笑,连带着眼睛也微微挤动。
这是太子殿下说的。
殿下为她打了伞,她也有伞去遮别人的苦难了。
-
晚上。
夜见了深,陈元新顶着难收的丧气回了家门。
岳丈柳弘高的官身被罢得毫无征兆可言,当朝脱去了官服,后还被督查院抄去家产.
他这少詹事的官名本来就是柳弘高打点得来的,加之他又取了柳家女儿,所谓一荣俱荣,他自然要帮着斡旋,更怕会殃及他的仕途.
可他没有家世背景支撑,有初入官场,人微言轻的,加之接触到的詹事府人,在朝堂上说不上话的.
他倒是去拜求了几位跟柳弘高交好的官员,事已至此,那些人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搭手,染这份骚腥。
柳凤琴迎了上来,见陈元新那副蔫吧的脸色,就知是没什么眉眸收获了。
陈元新问起:“你今日去太子府怎么样,徐良娣怎么说?”
柳凤琴垂眸,“求了好几次才见的,听我所求后,连礼都没收,便赶了出来”
陈元新:“.”
倒是在他意料之内。
“不过我在太子府碰见那个沈医仙,说话夹枪带棒的,真是难听”
陈元新皱眉,这倒是奇怪:“沈医仙?他说什么了?”
“他说昨天我柳家才被抄,今日就赶着往太子府送礼还说看我上个月成亲时陪嫁殷实,让我操心自个.”
陈元新打住:“沈医仙来京城入太子府,不是才半个月吗?”
怎么会知道一个月前的事?
她一个行医的,又为什么关注成亲人家的陪嫁多少?
柳凤琴:“这我不知,他还说,你是因为我爹是侍郎才娶的我.”
她看着陈元新,眼里存有几分试探,又有两分小心的期待。
陈元新自然否认:“你莫要听别人如何猜论,我对你何意何情,别人不知,你还不清楚吗?”
柳凤琴嘴角扬起一抹安心的弧度,她伸手揽上陈元新的腰身,轻靠在他怀里:
“元新,我有点怕.”
她怕爹爹的结果不好,她更怕娘家昔日的光辉就此陨落。
陈元新抱着她:“别怕,有我呢!我知你心急如焚,牵系爹娘,可也千万别伤神伤身,多少要顾念肚子里的孩子”
说时,他单手轻捧着柳凤琴的脸,拇指擦去脸上掉落下的泪珠,继续温柔哄道:
“别哭了,我最喜欢你明亮清纯的眼睛,哭红哭伤了,我是要心疼的.”
可女子的泪,开了闸,哪是那么容易就止住的啊!
陈元新费了些时,好不容易才把柳如烟哄房间去休息。
-
过了两日,也不知道是陈元新这几日的走访求人起了作用,还是他柳弘高在官场上还有几分面子人脉,财产充公之后,柳弘高并没有被追究什么罪责.
好在柳弘高在别处还有一套宅院,虽对比原先的府邸来说,小了一大半不止,但好在不用养那么多下人,只他们一家外加两三个使唤的,也够住。
陈元新跟柳凤琴看望出来后,柳凤琴哽咽着跟陈元新说:
“夫君,能不能把爹娘接到我们家去住段时间??”
那屋子太寒酸了,什么东西都不全。
实在是苦了她爹娘。
陈元新没应,脸色沉重:“不是我不想,只是眼下风波看似平了,但不知还会翻起什么旁枝来”
“可是.”
“凤琴,岳丈跟我说,此事是人谋而论,我知道你不忍你爹娘受苦,但眼下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不好妄动”
柳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