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用拇指揩去血珠,笑容消失。
酒保呼吸急促,试图抽回手。军靴狠狠一碾,咔哒一声,酒保义手关节断裂,他抬起头,看见年轻人掏出了枪,那漆黑枪口对着他,手指扣住了扳机。“等……”钱云高声阻止,但他知道年轻人不是手下留情的善人。他忍不住想闭上眼,结果,枪声没有响起。
年轻人转头,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
千叶凉子在门口停下,她侧后方,苏格打量着房间里的景象。他视线穿过人群,看见沙发上狼狈的钱云,最后看向那個年轻人。
“我好像来得不巧。”他说。
“苏行?”
年轻人冷酷的表情立刻转换为笑容,这表情透露出一股理所当然的残忍意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些虐杀青蛙和麻雀的儿童。
“你认识我?”苏格问。
“现在我们认识了。”年轻人见到苏格打量着地上的伤者,立刻抬起脚,仿佛现在才想起自己还踩着一个人,“就一点小摩擦,但大家都有分寸。”他看向钱云,“没打扰你谈生意吧,钱老板?”
钱云与年轻人对视,沉默不语。
年轻人露出胜利的微笑,他收起枪,领着一帮改造者从苏格身边离去,带着一股鲜血、酒液和金属的味道。苏格不动声色,保持着局外人的姿态,他不想插手黑帮分子的争端。
等到打手们远去,苏格才问钱云:“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些误会。”
钱云在一片狼藉中扶起破碎的茶色镜片,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苏先生。”
……
药粉被压制成片,昏暗车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草药味,那些忙碌的工人动作如行尸走肉,难以分辨他们是机器还是自然人。
苏格没想到古代医术在这里依旧流行。脑机的出现消解了教育的意义,主流社会的人们凭借脑机几乎不用付出任何学习成本就能成为各个领域的专家,但底层人所处的边缘社会比两个世纪以前更加蒙昧。
“他叫白鬼,是个削肾客。”
黑药厂二楼,钱云透过玻璃看向下方的车间。
“他会抢劫别人身上的义体,买卖器官,还跟湿件工厂有合作。如果鹿谷集团进驻,很多走私渠道会受到挤压,对他们来说就是砸了饭碗。”
“我不在乎有几个混混跳出来挡道,我看中这里的市场。”
“这里的市场需求很大,颖川市是自治城邦,国中之国,全国的黑户几乎都往这跑。随便哪种精神药品都供不应求,一瓶维生素片,只要贴上抗免疫药的标签,就能卖出几百倍成本的价。”
“这些情况集团已经调查过了。”苏格说,“除了药品,我们还打算在这里推广生物改造服务。最大的问题不是搅局的黑帮分子。我要知道,这里是不是有生物改造业生长的土壤?谁都不能否认,脑机和义体的优越性,但浮光症和各种免疫反应都切实存在,有很多人都受到移植物的困扰,我们要把他们从这种痛苦里解救出来,前提是,他们真的相信,生物改造能让他们变得更好。”
说出“解救”两个字,苏格语气有霎那的停顿。这话是提前准备好的,完全符合性灵会肉体原教旨主义的理念,但真说出口时,连他自己也觉得过于冠冕堂皇。
但钱云并未反感,苏格的话让他产生了一种悸动,他仿佛见到了一幅宏大的商业蓝图在眼前展开。
“你知道性灵会吗?”
“性灵会?”
“如果你参加我们的集会,”钱云信誓旦旦道,“你一定会看到一个巨大的市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