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段不高明也不要紧,太后也并不会想要一个手段多么高明的儿子,只这么多年来他流落在外让太后生出的愧疚之心,就足以让杨宏成在太后这里站稳脚跟。
“陛下这么多年来能够侍奉在母后身边,自然是纯孝。”杨宏成叹了口气,“只是儿臣这么多年来不曾陪伴在母后身边,想要孝顺母后都无法。”
一席话说完,太后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太后,悲戚伤身。”拾绘低声劝慰道。
太后这才强忍了眼泪,伸手朝杨宏成招了招手,杨宏成见状,颇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握住了太后的手。
“这么多年来,终究是苦了你了。”太后轻叹道,“哀家总是想着如何补偿你,却无论怎样补偿你,都又觉得不够多。”
“这个令牌你随身带在身上,”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枚纯金的小令牌递到了杨宏成的手里,“以后便可随时出入宫闱,不必再请旨。”
“这……”杨宏成一见令牌,听到“可随时出入宫闱”这几个字,立马想到了什么,顿时心中大喜,面上却又故作几分迟疑,“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太后淡淡道,“陛下政务繁忙,无暇在哀家面前孝顺。有你这样的好孩子代替他承欢在哀家的膝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杨宏成想了想,随手抛接着这一枚小小令牌,很是高兴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自然是宽宏大量。儿臣长于民间,目光短浅,见多了这世间龌龊,少不得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太后的神色不见变化,只是吩咐杨宏成道:“今天天色也晚了,你就留宿在宫里吧。”
杨宏成想了想,倒也没有拒绝,只是笑道:“儿臣想出去走走。”
太后霎时间想起了杨宏成对彭清音那般轻佻姿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只是面上不显,仍是充满了疼爱,她又是叹息又是嗔怪道:“这雪到现在还没停,天寒地冻的,你出去走什么?”
“黑灯瞎火的,你再跌一跤可怎么办?”太后叹气,“你转年过去,也要十七了,也该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还这么孩子气,可怎么好呢?”
杨宏成最不耐烦听这些,但他又不能由着性子在太后跟前胡来,只好插科打诨似地“嘿嘿”直笑。
太后见他这憨憨的模样,又只觉得自己怕是多心——这么一个傻孩子,怎么会生出那么多的龌龊心思呢?
这时,她又将杨宏成之前在翠微山行宫犯下的事全部忘却了。
“你若是真的想出去透透气,”太后到底还是不忍对他太过严厉苛责,叹道,“便让你身边那个什么如意跟着你,一步也不许跟丢了。”
“后宫都是女人,你虽年纪小,要是冲撞了谁也不好,你皇兄的面子上也过不去。你们兄弟俩若是因着这些小事生了嫌隙,叫人看笑话。”她想了想,又加重了语气:“你别不把哀家的话放在心里。若是你果然淘气出了什么差池,哀家拿了他的性命!”
“儿臣知道了!”杨宏成笑嘻嘻道。
——万如意不过是太后放在他身边监督他的眼线罢了,又跟他没什么过命的交情!这老太婆倒是真有些意思,居然还拿万如意的命来威胁他!
可是,万如意的命,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