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的孩儿,没那么娇弱不堪。”
说着,她竟真的顶着冬日寒风,漫步在了甬道当中。
这条甬道乃是用卵石铺就,平日里沾上些晨露都要打滑,更别说这下了一场大雪。
莲心吓得面无人色,又不敢违逆彭清音,只得死死抓住彭清音的手,生怕有一丝一毫的不妥。
而被禁足在凤泽宫的曲妙听闻了这一消息,更是冷笑一声:“有着身子还作死,本宫看她是不知足,还想着闹出些事情要陛下更怜惜她呢!”
“她怀的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怎么敢冒这种风险?”思圆百思不得其解。
“深宫里的女人,有什么不敢的?”曲妙嘲讽一笑,“更何况,这六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这金贵一胎呢,从前有太后护着她,如今太后心思不在陛下身上,更不在她身上,谁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生得下来呢?”
“娘娘!”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做绣活儿的白芷终于忍不住地抬起了头。
曲妙瞧着她,又露出了一个冷笑:“咱们的白芷姑娘去坤宁宫学了几日规矩,越发得懂礼知仪了。”
“奴婢不敢。”白芷终究还是将许多话给咽了下去。
她知道曲妙在怀疑什么,也能理解——毕竟,若是她处在曲妙的位置上,也会怀疑,她这个接连几日都被叫去坤宁宫的人,是否出卖了凤泽宫某些消息。
但她真没有。
皇后娘娘纵然也对她好,但她唯一永远用心护着的,只有云予微。
可娘娘,如今为何都想不明白?
白芷心中涌出了无限的苍凉来。
后宫本就不甚平静,有太后横插一脚,宁昭只觉得前朝和后宫的水都更浑了起来。
宁昭已打着“孝”的旗号加开了第二次的恩科,这件事有利有弊——最大的弊端就是,直接承认了太后认的是亲子这件事。
再加上,最近一只无形的手在民间推波助澜,关于太后认亲的故事越发火爆,光是话本子都演绎出了十几个版本。
气氛已经渲染到了这里,太后也便不再一直不动,反而直接找上了宁昭,问他杨宏成认祖归宗的事情。
“玺儿回来也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太后叹息,“哀家本就亏欠他良多,总想要将该弥补给他的统统都给他才是。”
宁昭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冷笑——该给他的都给他?恐怕在太后心目中,这皇位,也得弥补给他吧?
但他们母子之间,还没有到能够撕破脸皮的时候。
“钦天监一直掐算着日子,只是年前都未曾有好日子。”宁昭大叹道,“儿子又何尝不知道母后的心思?别说母后,便是朕,也是对皇弟歉疚不已,若是要弥补,当然是要拿最好的来弥补他!认祖归宗是最大的事,朕难道从一开始就委屈了他?这若是传了出去,朕将来以何颜面去面对父皇?”
这个借口虽用了几次,但依旧很管用。
太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母后放心,”宁昭又叹息道,“皇弟是母后的儿子,朕也是母后的儿子,我们才是一家人。儿子不敢委屈皇弟,更不会令母后伤心,还请母后稍稍宽心,选出一个最好的日子来。”
“你有这份心是极好的,”太后叹道,“只是哀家一想到,除夕团圆家宴,玺儿不能名正言顺地跟我们一起吃团圆饭,我这心……”
“母后不必忧心,若有人胆敢在那样的好日子里说些倒牙的话,朕定不会心慈手软!”宁昭安抚道,“皇弟才刚刚回来,认祖归宗后又要建府成家,母后何不乘此机会,多多召了皇弟入宫陪伴,也好全了母子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