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筝和白吟霜来坤宁宫时,秦惜时不等二人行礼便直接叫了免礼赐座。
现在曲妙到了,秦惜时反倒叫她行了全礼。
卫如筝神色如常,倒是白吟霜有些意外——她出自世家,虽然破落了,但风骨犹存;之前被叶婉逼到性格大变,如今叶婉已死,又是她亲手了结的仇怨,压在她心头的那块巨石已然消失,她便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不再过问宫里的是非,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吟霜几乎是半个与世隔绝的人了,凤泽宫娘娘的变化她也许耳闻过,但从未上心,今日见了曲妙,才有些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
在她的印象中,云予微应该是个不喜华饰、气质脱俗的人,除非那些隆重场合,她寻常不怎么浓妆艳饰。
但今天的良贵妃同她印象中的那个人不同——因着天凉了,她穿了白狐毛边掐腰海棠卷云纹缎面夹袄,正红色缠枝莲百蝶穿嬉春镶紫貂毛的袄裙,梳了繁复的惊鸿髻,一整套红宝石赤金累丝头面,倒将她绝美的容色反压下去了几分,坠了珍珠流苏的累丝鎏金嵌宝华胜缀于额前,晃得白吟霜有几分眼晕。
她瞧着曲妙这一身又是白狐毛又是紫貂绒的,有些疑惑道:“贵妃现在怎么如此怕冷?”
现在已经穿上了这些,等到隆冬时分,落了大雪,可又怎么办呢?
白吟霜无心一问,曲妙顿时有些噎住——她进了坤宁宫中,这才发现,唯有她穿得最为华贵;她心中原本还有几分得意,结果白吟霜这般一问,她又怀疑白吟霜是在暗讽她故意炫耀。
“娘娘自从惊马过后,伤了根本,身子一直不好。”思圆看着曲妙窘迫,很是冷静与圆融地代为解释道。
白吟霜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
思圆心中倒是一惊。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思却细。”上首的秦惜时微微地笑了起来,“只是你看着眼生,本宫从前似乎没见过你。”
曲妙前几次来坤宁宫,带的都是白芷——她既然存了心要同秦惜时拉关系,那就不能不带上旧人;白苏不在,那白芷必须跟来。
至于这次,她连同思圆一起带上,也是因为思圆前面那一番话——白芷太聪明,知道的过往又太多,反而容易让她在秦惜时面前露出马脚——失忆并不是万能的幌子。
“奴婢并不是娘娘一开始带进宫的,”思圆恭谨道,“得贵妃娘娘提拔,奴婢这才能有此荣幸踏足坤宁宫。”
曲妙有些不太明白秦惜时的意思,她有些惊疑地看了思圆一眼,心里如同翻江倒海。
“原来如此。”秦惜时点了点头,看着曲妙又笑了,“姐姐自来好福气。白芷白苏最为周全,如今又得了这么伶俐的一个丫头。”
曲妙勉强地笑了笑:“不过有几分聪明罢了。”
“以往姐姐最喜欢白苏,怎么本宫这些日子都没见过她呢?”秦惜时如今是皇后,白苏的去向她自然早就知晓,可她仍是佯装不知,故意问道。
曲妙的心顿时一紧,笑道:“白苏那丫头心底纯善,自臣妾惊马以后,她非要去太后的佛堂为臣妾抄经祈福。臣妾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