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微不言。
宁昭这样抱着她了不知道多久,始终觉得她的身子透着凉意。
“你到底去哪儿了?”宁昭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云予微始终温顺地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偶然地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予微终于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
“宁昭,”她望着他,好像还是当初那个守着他性命不让阎罗王夺去的少女,她的眼睛清澈如水,透着悲悯的温柔,“我要走了。”
“去哪儿?!”宁昭霍然起身。
“你已经有别人了,”她轻轻笑着,“该到了我要走的时候了。”
“予微!”
宁昭伸手去抓云予微,却只是抓到了他为她披上的那件大氅,大氅从云予微肩上滑落,她整个人仿佛都淡了去。
“陛下,陛下……”德福公公的声音传来。
宁昭猛然睁开了双眼,额头上还有涔涔的细汗,他起身看向殿中,只见殿里哪儿还有云予微的身影呢?
“奴才该死。”德福跪倒在地,手中还拿着他梦中的那件大氅,“奴才见陛下仿佛睡着了,担心陛下着凉,便想着为陛下添衣,却扰了陛下休息。”
原来是梦。
果然是梦。
宁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恍若被抽去了精气神儿一般,泄了气地重新跌坐了回去。
德福急忙上前,为他将大氅披上。
偏偏此时殿外有小太监探头探脑,德福瞥了一眼,忙过去拉住训斥。
“陛下。”再回到宁昭面前时,饶是德福一向圆滑,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说。”宁昭的声音波澜不惊。
德福这才道:“凤泽宫娘娘请陛下去用晚膳。”
宁昭的面色几经变幻,突然想起了方才在梦中时,云予微对他道:“你已经有别人了,该是我要走的时候了。”
一股怒火从胸腔之中直冲脑门儿,宁昭的面色铁青,冰冷无比地开口道:“让她滚!”
德福吓了一大跳,急忙出去打发凤泽宫的人。
他如今倒有些看不明白了——陛下梦中分明还在唤着良贵妃的闺名,那般深情,不是作伪;但怎么陛下醒来,反倒对良贵妃没有半点儿好脸色呢?不仅过往的恩宠全然不见,现在连见都仿佛懒得去见一见了。
他心中虽然犯嘀咕,却也只是在心中嘀咕罢了。
他只有一个脑袋,犯不着为着如今的良贵妃把小命丢了。
而殿中的宁昭,伸手抓着身上的大氅,仿佛梦中云予微的气息还停留在这件大氅上。
半晌,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疲惫而又苦涩的笑。
他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就好像……这个梦是云予微特地来向他告别的。
予微啊予微,是因为凤泽宫如今住进了那个冒牌货,你心有不满,所以,才想着要彻底离开吗?
想到了还在不知死活上蹿下跳的曲妙,宁昭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