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监牢里。
新上任的中书令李义府,志得意满地在监牢里晃悠,身后是大理寺丞卜安民。
李义府脚下踩着四方步,故意走得很慢,身子有节律的摇晃着,一边走,一边看着监牢里的人。
卜安民依旧躬着身子,唇上留着的八字胡须因为笑,成了平的,本来体面的面相显得有些滑稽,他问:
“大人……您这是找什么人呢?大理寺有名册,我去给您翻翻。”
李义府叹了一口气,走了好几步,依旧没有回答。
身后跟着他的卜安民,脸色黑了一瞬,但是很快又笑了起来,接着说道:
“大人这么年轻,就得陛下赏识,做了中书令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下官官小,也没敢去府上道。
既然这次又见到了,家里有一幅魏晋时期的字画,回头给您送到府上去,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李义府听闻,这才扭过了头来看他,但是也只是倨傲地扭了一半的脸,用下巴戳着他,说:
“哼……卜大人也不必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到底怎么回事,大家心里头都清楚。我是寒门出身,在长安城这遍地功勋的地方,上不得台面。
更何况,我上次办得是长孙无忌,与长孙无忌有交情的人,敬佩他的人有多少?
我这一番虽然是立功,但是在你们的眼里,我是个跳梁小丑一般的小人,不在背后骂我就算好的了,哪里会真心的恭喜我。”
卜安民听闻,在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笑着说:
“哎……我也是寒门子弟啊,您听听我的姓,卜……我哪有资格瞧不起您呐。”
谁知李义府冷笑了一声,说:
“哎……我又不是怪你什么,瞧不起不是很正常么,我也看不起我自己的门第啊,你看……”
他说着站住了脚,半仰着面,举着双手,像是在空中临摹想象什么东西似的,说:
“你看啊,即便是现在那长孙家全族流放,说起来他那个姓氏,依旧觉得有一层光环,好似依旧比我这个中书令还要高贵几分,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说完,他还十分真诚地看向了卜安民,那表情是真的很疑惑,想听一个答案。
卜安民看着他尴尬地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义府放下了手,又背到了身后,气宇轩昂的又走了起来,说:
“哎……这个事情,我琢磨了好几天,估计是在朝中经营了许多年,太出名了的缘故。
所以,我也要做大唐的功臣,做陛下信任的肱骨,有朝一日,等我死了以后,配享太庙,陪葬昭陵,那估计便比得过那些人了,是不是?”
卜安民心里头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么卖关子了,但是还是得耐着性子,跟在他屁股后头客套,说:
“凭您的才华和忠心,一定可以的。”
李义府扭过头来,突然问:
“那……你忠心么?”
卜安民听闻,猛地抖了一下,震惊地抬起了眼睛来,颤巍巍地问: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呵呵……”
李义府说;
“我听说,当初昭仪娘娘奉陛下的旨意,来大理寺看望那几位被关押的公主,你拦着非不让进。”
“我那是……”卜安民举起了一只手,刚要为自己解释。
李义府便打断了他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