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司教听见她说话的声音都发了颤抖,冰冷的眉目的便软了下来。
皇后娘娘性情不定,赏人的鞭子她又不是没尝过,这宫里头谁不害怕,谁不胆战心惊。
就她这动不动就翻脸,一点儿也不念着底下人功劳苦劳的人,谁愿意给她卖命?
图司教看了玲的脑袋一眼,即便是她觉得玲有问题,也不打算追究了。
于是便冷冷地说:
“行了,以后少跟昭庆殿的来往,小心被皇后娘娘知道,要了你的命。”
玲这才抬起了头来,似乎很惊讶,然后便又低下头,小声疑惑地说:
“皇后娘娘不是一直夸昭仪娘娘恭顺的么?从前昭仪殿孝敬的东西,娘娘也都接着了,为何……”
图司教朝着她翻了个白眼,说:
“今时不同往日,你看不出这两个人马上就要对上阵了么?想活命,就机灵一点儿,别触霉头。”
玲心中一惊,连忙躬身应了一声“是。”
而此时,安仁殿会客的正殿中,王皇后坐在主位之上,手中捧着茶碗,轻轻地吹着气儿,气定神闲,慢条斯理。
而下首位置上,两位太妃娘娘,太宗皇帝的韦贵妃和燕德妃,相对而坐,各坐一边,对视了一眼之后,眼神中都露出了不耐的神色。
燕德妃先是将手中的茶碗一下子磕到了手边的案几上,出声说道: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讲,不妨直说了吧,我们进宫来,还要面圣,这时辰过去好久了。”
王皇后听闻,动作滞了一下,随即将茶碗也放了下去,说:
“陛下在武德殿忙政事,如果他闲了,自然会来叫两位过去,他还忙着,两位太妃就陪着我坐一会儿不好么?”
她扬起了头,脸色上带着苦色,说:
“宫中凄苦啊,看见两位长辈,就想多说说话。”
燕德妃见她这么一副可怜的样子,多少有些心软,不说话了,看了对面的韦贵妃一眼。
韦贵妃接过了话头,说:
“这太极宫虽然大,极尽天下富贵,但是毕竟也只是一寸天地,呆得时间长了,觉得苦闷很正常,我们都是过来人,都懂得。
人身不得自由,这精神便得有处寄托。皇后若是实在无聊,可以多研究研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但凡有一样能钻研到心里去,这苦闷也就没了。”
皇后听闻,无神的双眼从空中转了过来,看向了韦贵妃,韦贵妃依旧雍容、平和。
她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说:
“娘娘还是这般看得开,听闻娘娘最敬重长孙皇后——陛下的生母,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你们说话的语气可真像。”
韦贵妃眸光闪了一瞬,并未生气,而是顿了顿问:
“陛下也跟你说过这个话?”
王皇后脸上的冷笑更大了些,“嗤”了一声,甚至神情有些怨毒,说:
“他怎么会跟我说这些?他躲着我还来不及呢。我从前,还想着,我跟他,会跟先皇和长孙皇后一般,成一段佳话。
可是他不愿意理我,我成了个遭人嫌弃的摆设,什么美梦,什么计划,都白搭了。”
她的失落和痛苦的神情不是假的,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伤难过。
韦贵妃和燕德妃对视了一眼。
韦贵妃便又耐心缓缓地说:
“人心最难求,强求不来的。得不来就放下吧,你已经是皇后了,陛下仁善,只要皇后无错,彼此相安无事,不也挺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