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动手时,连个招呼都不打,毫无声息。
他们又算得了什么,敢这个时候上赶着去送死?
李善扫视了一眼朝堂,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在心中挣扎良久,威严地说道:
“既然如此,念在长孙无忌对大唐功勋卓著,死罪可免。削官罢爵,改判流放黔州。长孙一族的子孙,削官、流放岭南,永不录用。”
李义府先出了声,道:
“陛下圣明,仁德宽厚。”
一众朝臣纷纷随声附和:
“陛下圣明,仁德宽厚。”
李善看着面如死灰的长孙无忌,看着齐声诵德的朝臣,在心中悲怆的想,他对人好时,总有人不将他当回事,将他的好意当做软弱,随意欺辱。
非得他举起了刀,将刀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才知道听他说话,尊重他的意见。
真是讽刺。
……
……
下朝之后,李善一身疲惫地回了昭庆殿。
武柔便迎了上来,替他更换衣服,等冠冕都去除之后,宫婢们都出去了,武柔才关心地问:
“顺利么?”
李善叹了一口气,说:
“四哥没来,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已经派了太医去看了。好在早有准备,算是顺利吧。”
武柔在他的旁边坐下,看着他的侧脸,见他劳心伤神的样子有些心疼,伸手捏住了他的小臂,说:
“陛下要往好处想,虽然说长孙无忌身死,陛下不忍心,可是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陛下的权威了,对大唐的稳定也有好处。”
李善迟疑了一瞬,没有看她,说:
“没死……我没让他死,改的流放。”
武柔愣了一瞬,随即惊讶地说:
“为什么?!好好一个立威的机会,为何又手软了?他毕竟是老臣,威望极高,他不死,以后总有人记得他。
咱们用的是不正当的小手段,经不得时间流逝,万一哪一天漏出去,他是被诬陷的,到时候你的那两个同胞姐妹,还有那些大臣们,都劝你让他回来。
你能顶得住么?
到时候岂不是前功尽弃,还竖了大敌?”
李善听闻,扬起了头来,闭了眼睛,沉重地说:
“我做不到那么狠心。他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对我也很好,母后在世时,怕的就是长孙家因为权势过重,盈满则亏。
我不敢想,如果母后在天之灵,知道舅舅死在我手里,长孙家全族覆灭,会是什么心情。”
“可是……”武柔焦急地正要说话。
李善抬手制止了她,说:
“我知道你说得对,可是他年纪大了,流放之地,多荒凉偏僻,一路走过去,年轻人都很少能扛得住的,更何况是他。
我希望即便是死,他也在远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寿终正寝,而不是在我的手里,身首异处。”
武柔听闻,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