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但是却也想不到他多大的官儿,只当是个领兵的,于是连忙解释道:
“不是我觉得怎么样,那文佳皇帝,听说是九天玄女下凡,跟着她的人,都受仙法保护,要不然她一个女人,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跟随,还连下了两城?”
李恪冷笑了一声,说道:
“叛贼女匪就是匪,什么狗屁的‘文佳皇帝’!我当是因为什么,路上的人都垂头丧气,原是这个原因?愚蠢至极!”
那人一听挨了骂,便翻了个白眼,也没敢骂回去,就又气哼哼地转身坐好了。
这个时候,小二上来上了茶。
刚刚过完了年节,茶水一入了茶盅,热气便通通的往外冒,看着很是暖和。
坐在最远处的墙角的一个白胡子老者,突然感叹地出声说:
“也不全是因为听信了谗言,大多还是不想打,不忍心。”
李恪瞧了过去,见那老者穿着虽然不见的贵,但是干净体面,面善,愁容,于是便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
“老人家若是不嫌弃,请过来同桌共饮,随便聊几句,我初来扬州,实在是好奇。”
那老人家很是认真地瞧了李恪一会儿,或许是存着想让官家人知道民间疾苦的心思。
他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坐了过去。
两人对面而坐,老者客气地拱手见礼,直接说道:
“听这位口音,像是长安来的,听说长安遍地勋贵,或许能让官家知道这里的情况,老朽就多说两句……”
他顿了顿,便开始讲述睦州的情况。
其实一开始,那洪水的影响并不大。
那一年,雨水比往年都要大一些,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将庄稼淹没了大半,睦州百姓的收成减半。
减半其实也没有多大影响,毕竟睦州跟扬州差不多,富庶,前几年一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再不济,也存了些钱,买粮就是了。
过了这一年,下一年只要年成好,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惜,睦州的刺史,早将常平仓的粮食,都卖出去酿酒了。
他已经这么干好几年了。因为每年都要囤,每年都用不上,他卖出去的钱进了自己腰包,谁也不会知道。
那一年,睦州附近几个州,因为天气影响,粮价暴涨,睦州守着常平仓,本应该抛存粮,平抑粮价。
可是因为空了,只能坐看粮价上涨,周围的粮商见有利可图,纷纷抬高了物价,一时间吃穿用,都跟着涨了一大截。
这还不算,睦州刺史,怕朝廷知道他卖了常平仓的粮食,也不敢上报朝廷。
因为他不好解释,为何洪水不大,却需要救济,连税都交不上了。
于是,收成减半,物价上涨,加上捐税照收,一下子便将睦州的百姓彻底掏空了。
白胡子老者叹了一口气,说:
“……我在睦州,有个外甥女,一家子从富裕,到饿肚子,也不过就两个月的时间。后来,他们夫妻没有办法了,又不舍得跟别人一样,卖儿卖女。
于是,就将两个年幼的孩子,跪着托付给我,夫妻两个满世界要饭去了,就等着熬过了冬天,明年再回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