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事情,让太子李善的心里有些空凉。
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
他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仔细剖析这股空凉之感,到底来源于何处。
是因为武柔不开心,所以他也跟着难过么?
好像也不全是,这里还有遗憾:遗憾他们的命运不能相交,眼见着越来越远,遗憾她所担心所恐惧的事情,他没有插手改变的权利。
这种无力感像是一杯温吞的水,卡在他的心口上,恰恰好的灼烧着,不上不下,一直就这么挂着,让他觉得疼,觉得活着无趣。
他正沉浸在这难过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内侍官前来找他,说这么晚了,皇帝依旧伏在岸边写东西,不肯休息,让他过去劝一劝。
他便连忙起来,穿着寝衣,外头披了件披风就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他的父皇,没有带幞头帽子,露着一头略显凌乱的白头发,身上也披了件外衣,就那么坐在桌案旁,提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他愣了一瞬,便走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问道:
“父皇,白天的公务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这么晚了,在忙什么?”
皇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儿子来了他才抬了头,看了他一眼,抱怨道:
“这是什么?”
“快三年了。”
这太子妃也并非是非她王氏不可,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以无所出的之名,换一个,换个你喜欢的。你说出个人来,阿耶替你做主。”
只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太子。这传嗣问题,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稳定。”
“这些奴婢就是多事,好好的非要惊动你……过来坐。”
“儿臣……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让父皇操心了。”李善难过地说。
只是一闪而过而已。
他说着,眼神便望着虚空处,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满是回忆的温柔和眷恋,喃喃地说:
“那你确实应该羡慕。你母后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相貌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难得的还是我的同路人、老师、朋友,帮了我多少……”
在那一瞬间,李善抬起了眼睛,心跳如鼓槌,武柔的身影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皇帝看着他,点了点头,问:
“你大婚多久了?”
李善连忙将眼泪擦了,正襟危坐,一双眼睛闪着认真积极的光亮,问:
“父皇要聊什么,儿臣一定记在心里。”
若是寻常人,夫妻相敬如宾,维持体面,你喜欢谁就另外多养几个妾室也就罢了。
他侧过脸,看了一眼自己写得东西,说:
“我也是想起来了,就写上一二条,想不起来就算了……阿耶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想起自己死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管不了了,就总是忍不住担心你,担心大唐的社稷,心焦急躁。写一写,也算是求个心安。”
皇帝等了他一会儿,见他依旧不回答,似乎是很难说什么似的,便直接说道:
“阿耶知道,你估计是不太喜欢她。阿耶也是过来人,知道若是喜欢,新婚会是什么样。
皇帝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三年了,过不到一起去,不管是你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估计是真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