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皇帝带着人,去常年供奉文德皇后的皇家寺庙上香。
武柔作为皇帝仪仗里的侍墨女官,自然也跟着去了。
到了寺庙之后,方丈带着皇帝,进行完常规的上香仪式之后,皇帝就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大殿,说自己要跟皇后说一会儿话。
武柔跟当时的起居郎褚遂良,就都站在了殿门外。
大殿内,皇帝看着墙壁上文德皇后的画像,还有下头供奉的长孙氏的牌位,委屈地哭出了声,说:
“娘子……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照顾好孩子?老大和犀子都没了……呜呜呜呜……你说我一大把年纪了,还好好的活着,他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了呢?
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大哥来找我,他满脸的怨气,说咱们的孩子去的早,都是因为我杀了自己的兄弟,遭了报应!
你说,是因为这个吗?真的是因为这个吗?!……你当时最清楚,这江山是我打下来的,一开始我也没有想杀他,是他一直想要我的命!我难道就该什么都不做,被他杀了才算是好的吗?!”
皇帝越说越伤心,坐在蒲团上,盘着腿,看着眼前的牌位,看着发妻的名字,呜呜地哭着说:
“我不服!我不服!老天爷凭什么这么罚我?!朕即位以来,兢兢业业,大唐日新月异,百姓安居乐业,天下都称我为天可汗,称我为明君圣主!我就不信他李建成做了皇帝,能比我好!
呜呜呜……我造福了天下黎民,这么大的功德,难道还抵不过我杀兄夺位的罪过吗?!”
他说着,痛苦的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明黄色的皇帝常服,黑色幞头帽子下,是几乎白透了的白发。
他像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凄惨的伤心地哭诉着,说:
“娘子,你为什么去的那么早……孩子们走的那么早。我是不是真的错了?都怪我……都怪我,是不是都是因为我,李建成冤魂不散,才将你们害了?!”
皇帝说着,突然咬牙切齿了起来,鹰眉凤目闪着凌厉的冷光,说:
“他活着卑鄙无耻,死了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他要是恨我,直接冲我来啊,为什么要冲着你们去!怕我再杀他一回?!”
但很快,他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子,他说咱们的孩子,他一个都不放过,你要是在那边儿能见到他,你跟他说,让他找我来,直接找我来!
这一次我绝对不还手,我命给他!让他解气!呜呜呜……一定要让他放过小九,老四、玉豆、长乐和城阳也不能有事,都不能再有事了。”
皇帝在大殿里哭了许久,激动之时,声音便从大殿内传了出来,站在外头武柔,还有起居郎褚遂良,都不禁感怀难过。
终于,皇帝从里头出来了,他一边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泪,一边迈出了门槛。
虽然他又恢复了平时威严的模样,但是明显感觉到外头的人情绪反应不太对。
于是他思忖了一瞬,冷声问:
“我刚刚在大殿里说得话,你们都听到了?”
目光扫到褚遂良,褚遂良躬身行礼道;
“听到了些声音,不真切。”
目光扫到武柔,武柔连忙低下了头,不吭声,一副心虚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