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请求
过了一会儿,织布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老婆子小声地问:
“元姑娘想怎么办?想逃出去?”
她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很平和,很慈祥。
武柔抬了眼睛,擦掉了脸上的泪,说:
“我想出去官府告状,我要人知道,武家兄弟不是人,虐待继母和妹妹们。”
老婆子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
“哎……官府不能管这些。”
武柔立马就回道:
“即便不管我也要去告,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这样武家兄弟才不敢轻易害我们,即便是哪一天我被他们害死了,也得有人怀疑是他们做的坏事,绝不让他们好过!”
老婆子听闻,慢慢地转了个身子,坐正了,似乎在犹豫,好一会儿才说:
“……我这儿有地方能出去。”
她说着,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织机后头的墙角处,指着墙边的水缸说:
“请元姑娘将这水缸搬开,老婆子年纪大了,搬不动。”
武柔脸上的泪都没干,但是人已经傻了,她将信将疑地穿了鞋,走到了她的身边,看了看,就伸出了胳膊要将缸,整个的给抱起来。
老婆子被她这样憨直的傻给逗笑了,抿了抿干瘪的嘴,无声地笑了出来,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指挥着她说:
“拉着水缸的边儿,拉倾斜了,就能转起来,转到一边儿去。”
武柔听闻,就按照她的话试了试,果然很轻松地就将半人高的水缸挪了开了。
地上留着陈年摆放落下的印子,墙上有一个洞,封着木板和石头,到人小腿那么高。
武柔揽了裙子蹲下身,将厚木板揭开,透过石缝儿,就能看见外头茂密的杂草,将洞口盖的严严实实,显然很多年都不曾用过了。
“这儿为什么会有个洞?”武柔惊讶地问。
老婆子感慨地说道:
“狡兔三窟,当年世道乱,我被派来守着这庄子的时候,为了躲避盗匪留的,当时那个世道,很多人家里都有一条后路,保命用的,不稀奇。”
武柔听闻立马就笑了,搂了襦裙就要往外爬,被老婆子一下子拽住了胳膊。
老婆子担心地劝她:
“元姑娘,你当真是去告状?可不能不回来,外头可不是那么好混的,你一个姑娘家,碰上拍子的就可能被人卖了,碰上强盗劫匪,就可能伤了性命。
你好歹是老主君家的元姑娘,身份高贵,若是自己跑出去,没人管就成了贱民。多少人为了要一个良籍而不得,一辈子都只能给人做奴婢,子孙后代也只能给人做奴婢,你可不能糊涂啊。”
武柔看着她,眸光闪着感动的光亮,没说话。
她知道她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因为老婆子她自己就是一个奴婢,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或许就是因为受了太多的苦,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接着受罪,才没有成亲生子,孤零零的一辈子。
武柔眸光一转,认真地思虑过后,认同地说:
“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婆婆替我瞒着些,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出去了。”
她又要走,老婆子又拽住了她,说道:
“去县衙,说不定要打点,你将这些布带上。”
武柔毫不在意地说:
“不用,县府的府君认得我,我阿耶出殡的时候,他来参加阿耶的葬礼,还与我说了好些话呢。”
老婆子没有跟她辩解,只是自顾自地将布包好了,塞到她怀里,说:
“用不用的,你先拿上,以防万一。”
……
……
武柔顺着洞口爬了出来,扒开了半身高的草丛,到了田庄后头的后山上,她辩了辩方向,就往城里跑了过去。
县衙开在北面,武柔一路背着那些布,一路不停地跑到了县衙门口。
她直接就去敲县衙后堂的门,门开了,她说:
“我是应国公府的元姑娘,我要见县府大人,请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哥看了武柔一眼,嗤笑了一声,不屑地说:
“就你?你看看你的打扮,应国公府也是你们能冒充的,赶紧滚!”
“啪”地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武柔这才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打扮,她穿得是自己的衣服,但是已经是一两年前的款式了,而且用得是寻常的料子,满大街都是。
若不是如此,这衣服也早就当了换吃得了。
更难堪的是,她这一路又是爬山扒草的,鞋子上裙摆上都是脏污。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难过地想:现在她瘦了这么多,肯定脸色也很难看。
怪不得人不信她呢。
她伤心地离开了后堂的门,又回到了前头,看着县衙高大的门匾,上前去敲了鸣冤鼓。
县衙的大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年纪大的仆役,看了武柔两眼,兴致缺缺地伸出了手,说:
“状纸拿来,府君看过之后,明日下午统一办理。”
“我没有状纸……”
“那就找人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