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脱壳,一观大赵和南境两方,却分不清谁是蝉,谁是壳。
这时的西南营场里,许时轻听闻了官家旨意,倒是如释重负。
这是要放他自由啊!
别人不清楚当今官家,可他许氏一族清楚。
他是仁慈的君,也是重利的君——两者并不相斥,反而相得益彰。
一旨两意,是当今官家对整个大赵所作的,最有利的,最逐利的决定。
大帐之中,许时轻席地而坐,背倚长案,心中感慨:不愧是他见过的年纪最大的老狐狸。
随即,民兵便并入了南境军。
继而交战一年,南越军大败。
南境迎来了短暂的和平,许时轻和居丐安开始共同管理南境。
可惜不到一年,居丐安患病早去。
许时轻看着大哥留下的孤儿寡母,他毅然将十岁的居遥推上二把手,带着他领军、处理南境事务。
居遥视许时轻如兄如父,而心中敬意从不流于浅表,他们只如知己相交。
再后来,许时轻娶了夫人,喜得一女,从此无心管事,只想陪着妻女。
他将所有事务一骨碌推给了居遥,自己只守在俚州边线,还对着居遥卖笑道:“反正离你娶亲还远得很,忙点儿好啊,正消耗精力。”
居遥无语,只朝其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许夫人待他如亲弟般厚爱,他绝不会答应。
高崖之上,两人并肩而立,临近河岸的南越军已是交战多年的老对手。
许时轻看着第一艘船已泊至北岸,他开口:“发吧?”
居遥岿然不动:“还早。”
随即,第二艘船接在第一艘船的尾后,不再前行了。
而后敌船一一相接,搭起船桥。
见状,许时轻笑道:“可以呀,改法子了,发吗?”
居遥泰然自若:“再等等。”
许时轻瞄他一眼,发觉自己离开这毛头小子太久,有点儿看不懂他了。
紧接着,老远便能看见,河对岸的南越骑兵上船桥了,大军沿着船桥,正疾速朝北岸驰来。
打头将领踏上第一艘船时,许时轻着急地把头转向居遥,眼睛却仍盯着河岸:“诶,诶,诶!发啦!发啦!”
居遥白他一眼,啧道:“再等等!”
“还等什么!”许时轻拿眼瞪他,大声喝道,“等你爹出来揍你啊!”
居遥哼笑一声:“我亲自打的棺,厚得很,老头子跳出不来,况且……我阿娘也在里头压着呢,他不敢训我。”
“你把二老葬一起了?”
“嗯。”
许时轻满眼涩然地看着他,忽然语重心长:“纵然时局紧张……你抠军费也不能抠二老的呀!”
居遥冷眼压了过去,还以为这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安慰他,终是一腔温情喂了狗:“不如就从你的军饷里扣吧,我一定托名匠打造,穷奢极侈。”
“呵,”许时轻心念自己的大家大族,好言相告,“这就不用了吧,葬都葬了,开馆再葬,多不吉利。”
“哼,”居遥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我套着装。”
狠话说尽,居遥回头:“炸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