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听到动静,都往帐门看去。
居丐安瞧见儿子,瞬时满脸慈爱,他朝许时轻笑着炫耀:“嘿,这是我儿子,阿遥。”
“让他进来。”许时轻提声令道。
年幼的阿遥浑身冲劲儿,瞪一眼门口两个士兵,正当许时轻下令时,他猛地蹲身,从两个士兵手下空档钻了进去。
两个士兵一愣,看着小儿钻地鼠一般的动作,只乐了两声,又回头守门。
阿遥冲到父亲的榻边,上下看遍——阿爹通身是伤,阿娘又要伤心。
榻头一只搁凳上摆着药碗,里面的药已喝完了,只剩些药渣。
阿遥凑近去,闻了一鼻子,被苦药熏得瘪嘴,又心疼地看向父亲。
一旁,许时轻好奇地打量着小儿,见其生得浓眉大眼、细皮嫩肉,简直漂亮得像个小姑娘,心道这小儿的娘亲也定是十分标致。
“阿遥,这是节度使大人,是他救了阿爹和叔伯们。”居丐安跟儿子说话时,一股子铁汉柔情都倒了出来。
阿遥侧过身,朝许时轻行了一礼,又扬着眼看他。
许时轻看着阿遥可爱得紧,冲他一笑,亲切而不失礼节地道:“居首领言重了,小贤侄也不必多礼。”
阿遥忽地变脸,额头间老气横秋地挤出一道小“川”,瞪着许时轻,半天不出声。
许时轻看出他不高兴,却没想明白为什么。
初见的不顺并不影响与小孩后续的相交。
不到半日,阿遥便被许时轻哄得追在他屁股后面,心甘情愿地叫着“许大哥”了。
好景不长,这“许大哥”才叫了几日,官家论罪的诏令就送抵俚州了。
百姓们闻风而动。
敕使的车架刚行进城,就被百姓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一回,烂菜叶子砸到了敕使车前。
敕使撩起车侧帷幕一看,群情激愤,难以平息。
送诏的主敕使还是上回那位敕使,一心想报上回的怨仇,然而这次,他连许时轻的面都难得一见。
另一头,许时轻却是轻装上阵,打算自己送上门去。
他正要出帐,就见帐门外,居丐安带着两个民兵大步走了进来,他底子硬,身体已好了大半。
“小许,你要去接罪?”
许时轻坦然一笑:“居大哥,这是我应受的。”
居丐安皱着眉头,又劝道:“你挟了敕使,抗旨不遵,擅自用兵,这都不是小罪,万一要掉脑袋呢?”
许时轻倒是觉得官家不至于那么无情,最多收了他的兵权,罢了他的职,他都认了。
居丐安见他是说不通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闷气,随即一摆手,身后两个民兵冲上前去。
许时轻瞪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民兵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绳子捆了个五花大绑:“居大哥,您这是干什么?”
居丐安看着许时轻空荡荡的两只脚,还是不安心:“把脚也捆了。”
听罢,许时轻顿时后退两步,朝帐门外大喊:“诶!诶!门口的,干什么呢!还不帮忙啊?”
藏在帐外的几名亲兵听见了主将的呼救声,却是面面相觑,没一个动身的。
他们也清楚此次罪名不小,也怕许时轻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