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再次毁灭了,而我依然在。我们都是无名的一部分。
…………
“嘎吱——”
一辆电瓶车停在半开的玻璃门前,年近五十的妇人翻身而下。
“老样子,不要香菜不要葱,多抹点咸酱,榨菜给多点。”
春暖开好时光,翘着二郎腿的摊主摇着缺了口的老蒲扇,闭目沉思,他的黑发迎风而动,竟颇有几分仙气飘飘的出尘。
听到妇人的声音,他一骨碌坐起,适才的风骨消失不见,或者说瞬间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市井烟火气。
“来了来了。”
“5块?”妇人拿出手机扫着二维码。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算你4.5。”摊主手法熟练地挑着面糊,在煎锅上摊开一张薄饼,“不对,已经这时候了。海燕姐,今天就不收你钱了。”
话音未落,机械音已经在角落响起。
“蓝泡泡到账,4.5元。”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妇人尴尬地咳嗽一声。
“小王,这是吹的是什么风?”
“掐指一算,我在你家楼下开了十年的煎饼果子摊,差不多该回归本职了。”摊主掰开薄脆,用锅铲将其从中间一分为二,“姐,最近换季,你多保重身体。”
“生意这么不景气啊,连你也要搬出咱们屯儿了。”妇人寒暄几句,忍不住扯回话题,“刚刚我这钱……”
“就当一次性付清了这么多年我请你家侄子豆汁儿了。”摊主哈哈一笑,“打烊!”
说罢,他背着双手,竟然径直离开了自己的店铺,留下目瞪口呆的妇人,拎着装煎饼果子的塑料袋,不知所措。
手机嗡嗡震动,那摊主掏出一看,禁不住哑然失笑,随手写下一行回复。
daofaziran: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
夜黑如漆,细碎的沙土地面吞没了鸟头人身之人的着地声。
它挨着建筑物行走,望着古老的首都孟斐斯略带着虚幻的稀疏人潮。
尼罗河汩汩流淌,带来了生命的气息。
鸟头人身的旅客钻入一间石灰墙和草席的酒馆,酒客们热情地举杯碰撞,酒店老板展示着来自三角洲或希腊的双耳尖底瓮,大声吹嘘自家收藏的优点。
喧嚣和吵闹中,只有它置身事外,沉默不语。
冰冷的、格格不入的光线照亮了它的鸟头面具,这光并非源于火把,而是来自一种自主发光的机械。
用指腹滑动手机屏幕,面具后的双眸闪过电子字母,大量信息涌入它的脑海,但它没有干预或影响任何一件事。
北风从金字塔呼啸而过,沙漠的夜晚异常寒冷,简直像是要灭绝万物似的,不留一丝情面,恍若它正在目睹的乱世序幕。
只是沙漠之中,仍有顽强的杂草冒头,静候黎明的复苏。
…………
小犬牙望着庙宇上方转动的幻象,彩虹美丽而祥和,有许多动物和人类的脸庞正在微笑,周围五彩缤纷。
远处有鸟儿在歌唱,马儿高兴地嘶鸣,还有些地方有鹿在吹着哨音,有野牛在哞哞叫,有沙鼠在刨着洞穴。
直到幻象忽然碎裂了,黑压压的西方闪出憎恨的光电。
暴风雨压倒彩虹,到处是电闪雷鸣,伟大的声音不断传来,怒吼和咆哮不绝于耳。
这让小犬牙心底咯噔一声,也让惊呼在雨林各处回荡,直到光芒再度从庙宇上方冉冉升起,不停闪烁,破开天空。
随后光芒黯淡、散开、消失了,但它照耀到的地方长出了许多药草。
未等小犬牙明白变化的意义,下东洲的神灵们连忙采摘药草,将它们收集起来送进了神庙。
于是小犬牙看懂了幻象,原来十三重天的圣灵受到了攻击,而后它退回庙宇,生长出无数自愈的植物,让它的追随者们为它治疗。
不仅如此,她还从幻象中得到了更多体悟。
“圣草在门前欢呼。”
净化的风吹起小犬牙的长发,彩色羽毛颤动,驼鹿用它纯粹的黑眼睛望着她。
“我们已在心中的茂密圣树下乘凉,伟大的眼睛看着我们,朝霞生生不息。”
“他不会来了。”隆隆雷声落下,雷鸟停在离小犬牙不远的枝头,“我们并非是他的民族之环的起始,而世间是一个圆形,他注定从我们的身边溜走。”
“或许你该找个更适合的小伙子。”海狸从泥地钻出半个脑袋,“比如咱们本土部落的,还有另外一个本土部落的,以及那个本土部落的。”
“可世界上没有第二个林安了。”小犬牙说。
…………
再次睁开双眼,林安回到那间幻化成别致书房的“安全屋”内。
戴着单片眼镜的老人坐在椴木小茶几后方,似乎永远有着等待的耐心和优雅。
“你看上去比之前多了几分气概。”公爵笑着评价道。
“该规划新的冒险了,统子哥。”林安示意他把钢笔递过来,用食指和中指握住,将其转动一圈,“告诉我关于【黑都】的情报。”
“当然可以,毕竟我们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但在那之前,请容许我向你展示神秘百科大全2.0,林安。为了让你更顺利地融合‘提灯女神’,我即将提供的新式引导界面。”
公爵张开双臂,数据在古朴典雅的家具之间飞舞,犹如黑客帝国和唐顿庄园的结合体。
字符聚拢,熟悉的翻译文腔调的介绍一字排开,绿色发光的字体显示着崭新的面板,概览般的语录映入眼帘。
“你早已充满神性,受到世人崇拜和畏惧。”
“而你如今获得了人性,这让你的形体得到了稳定。”
“因为你就是你所信仰的一切。”
【第一卷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