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剑指点小蝠的眉心,施法激发传承记忆。
阿蝠和姥姥紧张,怕有个万一。
银羽不动声色,暗叹实力之强。
过程很顺利。小蝠好似噩梦缠身,皱眉陷入极不安稳的状态。
一方面是冷血蝠王张狂的一生,最终被围攻身陨的下场。一方面是普通的过往,平淡如水。两者交织,她的意识被割裂成完全不同的两份。
谁真谁假,一时难以分清。
如坠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
阿蝠紧紧抱住妹妹,没事的,一切都已过去。没事了。
血脉相连,心念互通。小蝠仿佛感觉到至亲的安抚,慢慢平静下来。
强大的力量,刺激的人生,固然让人目眩神迷。但她只是族群最普通的一员,粗茶淡饭,自得其乐。
旁人的人生与她无关,她是她自己。姥姥可爱的外孙女,姐姐乖巧的妹妹。
“成了。”水盈含笑。
阿蝠松口气,同时露出欣慰的笑。
姥姥欣喜,族群之幸啊。
家里一片狼藉,不好待客。
姥姥命人搬出桌椅,奉茶招待:“老身多谢两位相助。”
“无需客气。”银羽扶起施礼的姥姥。他其实没做什么,真正解决事情的是驱魔师和紫灵蛇。
阿紫一笑,示意到边上聊。银羽颔首,随同对方走到一棵树下站定。
阿蝠在照顾小蝠。
水盈得以与姥姥独处:“你是阿蝠的姥姥,我自然也唤你姥姥。我知道因为以前的事,你对驱魔师心有芥蒂。可人人皆不同,你何必一杆子打死。”
姥姥注视她认真问:“和你相比,我的外孙女很弱。混迹人类王朝,难免遇到各式各样的事。驱魔师的敌意,百姓的畏惧,妖的不理解。届时,凭你能护她周全吗?”
不。
姥姥更想问的是身为驱魔师,那时不会将一切不好的境遇怪罪阿蝠在身上吗?
非我族类,便是原罪。
谁能保证眼前这个驱魔师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舍弃阿蝠呢?不过牺牲一个妖,一个微不足道的妖。
身体的伤害远没有心灵的伤害痛苦,到时阿蝠如何自处?
水盈理所当然道:“姥姥有所不知,目前我们住在水家。驱魔世家的水家,阿蝠也一起。满府上下,皆视阿蝠为贵宾。敌意?怎么可能。他们敢有,狠揍一顿就老实了。”
姥姥目瞪口呆,心中触动。
那些担心忧虑瞬间消失,本以为困难是搬不动移不开的大山。
但眼前这个驱魔师直接把山劈开,还念叨两句:什么玩意儿,也敢拦路。
有些理解为何接触过这位驱魔师的妖满口称赞,好一个自信张扬。
姥姥满意而笑:“老身明白你的意思了。阿蝠的人生由她自己决定,老身不会再干涉。她已经长大了。”
“不错。你还是很讲道理的。不愧是姥姥。”水盈双手竖大拇指,毫不吝啬夸奖。
活了那么多年,姥姥第一次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一般一般。”
这边其乐融融,消除隔阂后恨不能结拜。那个相见恨晚啊,聊几天几夜都不够。
尤其说起阿蝠小时候的事,两者皆兴致勃勃。姥姥还用法术留存好些影像,可谓喜爱至深。
另一边。
阿紫双手抱臂背靠树干:“抱歉,稍稍插手你管辖地界内的事。不过出现捕捉孩童一事,你并非全无责任。处理不好,你会成为第一个和驱魔师开战的九色妖君。”
“抬举我了。第一个不是绿芯吗?还特意跑到水家本家,被封三四年。”银羽双手揣袖子里,“经此一事,底下确实需要好好管理。你又如何?不是喜四处漂泊?怎生了根?”
绿芯的事已传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阿紫摊手:“我愿意。”
银羽笑笑,随即神色认真:“玩笑话说到此。你多久没回族群,知不知道山脉里的蛇妖族在内乱?蛇妖王前阵子渡劫重伤,传闻即将陨落。觊觎王位者蠢蠢欲动。”
阿紫不甚在意:“他没那么容易死。这么重要的消息谁知道是不是他故意传的。我看八成就是他放出消息,好让事情闹大,最后一起收拾。我的好兄长不是第一次这样玩了。”
确实。蛇妖王在位多年,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银羽有不好的预感:“难保此次不是真的。你最好回去一趟,或打听下消息。蛇妖王一死,你便不能如现在这般悠闲。”
“他不可能死的。”阿紫抬头望向远处,意有所指。
上一任蛇妖王是他的父亲,被刺身亡。这一任是他的兄长,从小天赋超群。他还在打滚玩泥巴的时候,兄长已妖法大成。
“我新学会一个法术,你来帮我试试。喏,这叫同心契。最适合咱们兄弟。”
当时兄长的笑容过于灿烂,让他一阵恍惚。等长大才知道,同心契多为道侣使用。
能互相感应对方是否有危险,甚至可替代承受伤害。他幼年被忽悠,长大想解开又被搪塞。
“弟弟啊。我是关心你啊。做大哥的比你厉害,只想时时刻刻保护你。”
即使后来成为九色妖君,兄长依旧把他当孩子看。
开口闭口不放心,按人类的说法如果可以兄长大概会把他挂在裤腰带上,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
阿紫总觉得这是种病,得治。
兄长御下向来有一套,这次不知道在玩什么。他可不想回去,一旦回去很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