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蓝笛在阿碧指引下来到好友的府邸:“我是大夫,前来为伤者医治。”
好友愁眉紧锁,带路到厢房躬身一拜:“在下敲过门,里面没有回应。她大概不想看见我,我先走远。劳烦大夫务必治好在下的妻子。阴霾已经过去,我们还能好好生活。”
蓝笛点点头。
好友默默退远。他多想瞧一眼,又恐更加刺激妻子让事态恶化。
遭遇这些事情,他们谁都不想的。
身体上的伤好治,心里的伤一辈子无法愈合。
蓝笛轻轻敲门,无人回应打算推门进去。门纹丝未动,从里被锁紧。
阿碧不屑一笑,双眼闪光。碧光一闪,门栓吧嗒一声松开。
蓝笛轻推门,厅中没看见人。
他行至卧房。
一女子衣衫不整呆坐床上。她手里抱着孩子的衣物,疯疯癫癫喃喃自语:“孩儿,娘做了好吃的。你吃一点,快快长大。长得白白胖胖,高高壮壮的。好不好,好不好?”
蓝笛走近,将药箱放在桌边。
女子猛然往床内侧缩:“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如此情形不好诊治。
阿碧轻巧落到床上,喵喵叫靠近。
女子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大叫着挥舞双手。
被手打到,阿碧哀鸣一声顺势倒下。它眼泪汪汪,摆出一副可怜样。
一瞬间,女子好像看见自己孩子被摔时的场景。哭喊叫娘,如块抹布一样可怜兮兮躺在地上。
没人保护,没人呵护。而她被魔怔般的丈夫抓住,按在床上百般凌辱。
等一切结束,她艰难爬去拥抱孩子。孩儿的身体已然僵硬,从此没了呼吸。
“啊啊啊啊啊。”女子悲痛哭泣。
她想死不得死,身体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绝望,世间只剩满满的绝望。
阿碧颤巍巍站起,走上前伸出软软的舌头舔女子的手。
手背一湿,软软的触感。女子泪流满面,如她儿子般弱小的生命。
柔软又惹人怜惜,她终是不忍将阿碧抱入怀中。犹如抱住当时没来得及拥抱的孩子,再也回不来的孩子。
蓝笛环顾四周,从箱笼里找出衣裳轻柔为女子披上:“一切都结束了。作恶的邪祟已除,你的丈夫已恢复正常。我是他请来的大夫,可以让我为你诊治吗?”
一切都结束了……
女子抬头望着蓝笛温柔的神情,不禁落下热泪。
当经过黑暗与绝望,才知温柔与光明多么可贵。如此温暖的阳光,不应该被拒绝。
她颤抖着伸出手:“好。”
或许依旧会怕,难以抑制的怕。但女子愿意迈出那一步,最关键的一步。
蓝笛拿出手帕,盖在女子腕上把脉。这份尊重,让她放下最后一点戒心。
把完脉,蓝笛微笑收回手帕:“夫人的身体虽有亏损,好好休养不日便能恢复。我为你开些药,先吃着看看效果。不必惧怕人生的苦难,迈过去夫人会有更好的福气。”
女子垂头不语。蓝笛看看窝在她怀里的阿碧,暂时留下吧。
他写好方子出去,走向候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好友:“夫人身体亏损厉害,需慢慢休养。不可操之过急。”
“我一定按大夫说的做。”好友接过方子,眼神瞄向厢房。
多想去看一眼。
蓝笛瞧出心思:“夫人很有勇气,愿意走出心结。你不妨买只小动物相送,让她的精神有所寄托。待身体养好,你们还会有孩子的。另外,找个时间给孩子做场法事吧。”
好友沉重点点头。
蓝笛看不见,但他听到阿碧的告知:“那被摔死的孩子饱含怨气蹲在墙角,或许在守护母亲,或许不舍离开,或许仇恨父亲。放着不管会出事的。”
此时盈儿不在,不知道做场法事能不能消除孩子的怨气。
好好放下今生,去投个好胎。
蓝笛进屋拿起药箱,见女子紧张微微一笑:“它叫阿碧,玩皮得很。我还有许多病人要看,无法分心照顾。麻烦夫人帮我照料一二,等事情忙完我再来接它。可好?”
女子颔首,眼神感激。
摸摸阿碧的脑袋,蓝笛转身离开。此番悲剧并非个例,而是真切在每一座被邪祟附身的朝臣府邸上演。
玄灵国的初代皇帝,究竟是个怎样残忍的人啊。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顾百姓死活。
正因此,三千年前才会被推翻。
即便再次降临,依旧死不悔改。盈儿,阻止他吧。别让更多人遭受毒手,更多的悲剧发生。
蓝笛快步赶往下一座府邸,有些地方朝臣与家眷已被救出。
他加入大夫的行列。
几位医女忙得脚不沾地,在医馆的内室接待许多位伤者。
皆为遭受侮辱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