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家常,谁家娶媳妇,谁家生了娃。听着这些,水盈的眼眸格外温柔。
不论征战的将士,还是与妖物对战的驱魔师们。守护的便是老百姓这份安宁,这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啊。
元宵节灯会。
街上张灯结彩,大家共同去猜灯谜。这方面蓝笛和阿白出奇强。
老板都快被他们猜哭了。
阿紫逛满街尝小吃,吃过几口大致知道怎么做。下次想吃时自己做。
大伙一直玩到后半夜才有说有笑回家,关上房门熄灯。
院落最终回归安静。
元宵节过后,他们着手准备启程。
虽说长月不远,因归期不定该交代的事一点不少。
阿黑送登门咨询的客人出去。
一对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女上前:“请问这是医馆吗?”
“是的。我家医馆的蓝大夫,医术超群。”阿黑笑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男孩身上。
“太好了。”
“我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许多大夫看了都说治不好。”
“虎子过来。”
老年夫妻带孙子过来。男孩看起来八九岁,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对。
可阿黑瞧着,却是个活不过十八的短命人。世间有一些病症,一开始毫无征兆。
突然发病,无药可医。
“客人,请先进来吧。”阿黑含笑请。这孩子上半身还好,但下半身已然病变。
爷爷奶奶,父母以为终于有希望。他们跟进玲珑堂,越进去越局促。
治病需要钱,大量的钱……
阿黑领他们进医馆,先向蓝笛打声招呼:“那孩子的病大概治不好。”
蓝笛颔首,过去让虎子坐下检查腿部。寻常人被敲击膝盖,或多或少会有反应。
但虎子没有,好像被敲的不是自己的腿。再询问症状。
父母到处访医,早背熟。
“一开始无缘无故跌倒。我们没注意,以为孩子贪玩。直到次数越来越多……”
蓝笛蹲下微笑:“孩子不要怕,随我到里屋检查一下。孩子父亲一起来吧。”
孩子父亲点头。
蓝笛带他们进内室,扎针观察。
阿黑请两位老人和孩子母亲坐下,端来茶水让他们安心。
唯一的孩子得了怪病,怎可能安心。一家人想尽办法治。
但有些病再多钱也……
过去好半天,三人才出来。虎子很乖,贴着母亲坐好。
一家人殷切期盼。
蓝笛心有不舍,还是实话实话:“孩子得的是肌营养不良,乃遗传性疾病。无法根治。虽然能通过药物延缓,却治标不治本。此病症目前无药可医。”
爷爷奶奶和母亲哭泣,想来其他大夫也是这个诊断结果。
孩子最多撑不过十八岁。情况严重可能十五就……
下半身病变,向全身扩散。会越来越走不稳,肌肉萎缩……
“大夫,求求你想想办法。我们看了许多大夫,吃了很多药。孩子却……”
蓝笛张嘴,不知道如何说。
此症不仅医书上无一例治愈,所有遇到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这是绝症。
与其钱填这个无底洞,不如带孩子享受最后的人生。
就算使上各种手段,孩子受罪还治不好。延缓的时间,只不过让孩子多尝一些痛苦。
孩子母亲泪流满面:“我儿子一直很健康。爬树摸鱼,上蹦下跳一点事没有。怎么会得这个病。大夫,你再好好看看。虎子没事的。他没事的。他才八岁啊。”
“很抱歉。孩子正是这病的高发人群。你们带孩子回去吧。”蓝笛无声叹息。
“不,我的儿子。”
“我们家就这一个孙子,为救他光所有积蓄。大夫,你行行好吧。”
曾经狗都嫌的活泼孩子,生病后乖得让人心疼。蓝笛摸摸孩子的头,面对那双纯真的眼毫无办法。
大夫不是神,治不了一切病症。
神……
他看向阿黑:“你有办法吗?”
阿黑想想:“先让他住在医馆观察一阵怎么样?或许这段时间能想出办法。”
父母同意,哪怕是绝境中的一根稻草也必须抓住。蓝笛安排虎子住内室,其父亲陪护。
每日吃药施针,看能不能缓解病症。起码让孩子不那么痛苦,心里不那么害怕。
爷爷奶奶和母亲到附近找简单的民居暂住,好方便照顾虎子。
大概还要准备钱……
水盈听完阿黑的话愣住:“你提议他们留下,是有什么法子可以治吗?”
“没有。”阿黑摊手,“你看一眼就明白,那孩子不可能活过十八。肌肉萎缩,丧失行动力。以后活着的每一天都相当痛苦。散尽家财,依旧救不了这条命。”
“那你为什么……”
阿黑转头看向医馆:“因为阿笛很伤心。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水盈立即起身。
“别急别急。阿笛一定会想尽办法。只是结果不会如人意罢了。”
这件事本和阿黑没关系。可他看见蓝笛一副悲伤的样子,不由自主开口。
或许努力过,比什么都不做更容易接受那样一个结局。
医者,有太多医不了的病。
凡人生老病死,皆为寻常。
水盈未有犹豫,去到医馆。她站在门口,透过珠帘看忙碌的蓝笛。
明知道救不了,还是全力施救。直到病人生命枯竭,一切成了无用功。
一个大夫,不知道经历多少次这种绝望。无能为力,悔恨恼怒自己的绝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