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怕。城主说了,她喜欢有野心有能力的姑娘!
徐振英缓缓坐下,随后问道:“你可知我让我大哥南下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我猜城主占据岚县,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城主要负责这一万五千多人,却又减免了第一年的税收,我们短时间内只有投入没有回报,那就需要用很多很多的钱。”
“你说得对。但你再猜猜,我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一万五千人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我们随时可能被朝廷清理,为什么我却还要做这赔本的买卖?”
凤儿蹙眉,沉吟片刻,才老实说道:“我想不出来,但我只知道,姑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徐振英起身,缓缓走近了,她微微笑着,眼底有一种超然和恶作剧的神情。
她凑到凤儿的耳边,轻飘飘的说道:“因为我要造反。”
随后徐振英看着凤儿长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徐振英说完自己还跑回座位里坐着,她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翻开了最新写的那本教材,慢条斯理的等着凤儿反应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凤儿才回过神来。
“城主,你是认真的吗?”
徐振英放下书,神色懒散,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凤儿愣愣的点头,好不容易才消化完这个惊天消息,出乎徐振英意料,她很平静的点了点头:“姑娘,我晓得了。”
徐振英的笑容里有一种捉弄得逞的笑意,“那你现在知道这趟南下有多重要了吗?”
“军费、粮草、武器,还得养很多很多很多人。”
“没错。南下这件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凤儿迟疑片刻,“大爷他知道这件事吗?”
“他不知道。你算第一个。”
凤儿的眼睛一下亮了。
城主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情第一个告诉她?
是不是意味着在姑娘心里,她才是第一心腹?
“你怕不怕?”
凤儿摇头,“跟着姑娘,我什么都不怕。”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吗?”
“因为姑娘信任我。”凤儿仔细想了一下,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跟在钱珍娘身后懦弱的女人,她逃过难、杀过人,炸过城门、孤身谈判,又在军营里磨炼了一个多月,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坚韧勇敢的姑娘。
凤儿又补充了一句:“城主想让我此去南下做更多的事情,大爷做不了的事情。”
徐振英欣慰点头,“不错,真是个聪明的姑娘。”
凤儿直接道:“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徐振英这才敛了玩笑的神色,“你的任务会比我哥哥重千倍万倍,他只需要挣钱换取我们所需要的物资,而你不仅要配合他,还要私下替我培养探子、传送情报、宣扬我们的书籍和思想、让这世间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一片远离战火和饥饿的净土!”
徐振英的声音石破天惊,震得凤儿心口发麻。
她长久的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愣愣的看着徐振英,眼神有一丝迷离,她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徐振英,“姑娘…我们做得成这样的大事吗?”
“总得有人试试。”
凤儿拳头微微握紧了,她的胸脯不断起伏着,眼眶似乎也湿润了。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徐振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是沉默着、怀疑着、困惑着、害怕着,但渐渐的,她的眸光只剩一片平静和坚定。
她郑重承诺:“姑娘,我愿意为你赴蹈汤火。”
徐振英淡淡一笑,两个人四目相对,颇有惺惺相惜之意味。
“你回去收拾行囊吧。南下开辟新的商线,此是早晚的事,且晚不如早。你回去也想想,挑选几个得力的信得过的人同行。到了那边,记得多给我写信。”
“是!”
凤儿这次回答得前所未有的坚决!
她转身,背影被阳光拖长,显得有些孤寂。
徐振英看着一个一个离开的伙伴,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是她却笃定,眼下短暂的分别,是为了将来长久的相聚!
凤儿走出房门,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只觉得一片温暖。
人似乎一旦似乎确定了要去哪里,就不再觉得慌张。
人生有了奋斗的方向,她浑身便有了使不完的力气。
何其有幸,她凤儿也能找到让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事业。
也许会不会有一天,她的名字会出现在史书里,出现在太庙里,出现在这块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造反。
以前她连说这两个字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如今,她却不再畏之如虎。
有什么好害怕的,跟着姑娘的人,都会过上好日子。她凤儿不仅要让自己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还要让大周朝的百姓们过上好日子!
这不是造反,而是积德!
若这天下之人,人人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那么她为什么不敢造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钱珍娘守在外面,此刻见凤儿发呆,她缓步走来,径直便问:“凤儿,你怎么想的,为何不跟我商量便要跟大公子南下?你可知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流寇和盗匪,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孤身去那么远的地方?”
凤儿起初还有些恍惚,直到看到钱珍娘那张焦急的脸才回过神来,她笑笑:“姐姐别怕,此行不仅有大公子一路,城主还给我们拨了一支小队专门护卫我们安全。”
“就算安全,可到底背井离乡,你去了就只有你和大公子两人,万一遇上点什么事情怎么办?”钱珍娘越说越恼,“凤儿,你实话实话,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钱珍娘咬住下唇,一双眸子水光盈盈,“你不会是对大公子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凤儿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竟是一笑,“姐姐怎么会会有这样的想法?”
钱珍娘也知自己失言,脸色一抹歉意:“还不是你?你这突然就要走,杀得我一个措手不及。你我自幼就在一起,从未分离过,如今你却要抛下我自己离开,怎能不叫我多想?”
凤儿摇头,将珍娘拉到一处僻静处才据实相告:“实不相瞒,我南下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想要多一点历练,将来更好的给姑娘办事。第二个则是……”
凤儿欲言又止,“姐姐应该知道南下这事非同小可。之前城主一张肥皂的房子就搅得兴元府暗流涌动,挣了足足接近十万两银子。如今城主又一口气拿出了好几张方子,每一张都是价值连城,那些可都是城主的!而不是他徐慧鸣或者是徐家任何一个人的!”
钱珍娘听到这里,有些回过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