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十六年十月十八日。
七十万大军带着三十万徭役民夫,携百万之势浩浩荡荡的扑向督亢之地。
大军中段,王贲放松的说:“末将本以为主帅会先率精兵驰援杨翁子,还想了诸多劝谏之言,未曾想主帅竟是未行滏口陉之战旧事,愿与大军同行。”
长安君行策,也不似阿翁所言那般疯狂嘛!
嬴成蟜轻轻摇头道:“代武安君绝非寻常将领。”
“滏口陉之战,本将率精兵驰援前线,打了代武安君一个措手不及。”
“于此战,代武安君必定会对此多加防备,若是本将再亲率精兵千里奔袭,恐怕得到的不会是帮前线稳固阵地,反倒是落入敌军包围、战死沙场!”
“且此战敌我两军兵力皆极广,数万精兵固然可以打破僵局、创造战机,却难左右大局。”
“与其亲率精兵驰援前线,不若相信杨翁子能为我大秦阻住敌军兵锋,坚持到我部抵达!”
嬴成蟜同样对杨端和所部的战况忧心忡忡。
但嬴成蟜更清楚的是,对于李牧这等层次的将领而言,相同的战术几无可能让他们中招两次!
与其冒着巨大的风险、极低的收益重演旧事,不如将希望寄托在杨端和身上!
王贲轻轻颔首道:“算算时间,敌军主力应已在强攻易水长城,唯愿杨翁子坚守不退,为我部争取布置之机啊!”
说话间,一什骑兵高举令牌,策马狂奔而来,最终在嬴成蟜亲兵的引领下抵达嬴成蟜面前,肃然拱手道:“启禀长安君,我部候者奉大王令向长安君上禀前线军情。”
“据我部候者探查,此战代国共发兵十五万、燕国共发兵三十五万、齐国共发兵七十万,三国合兵一百二十万!”
“于昨日,三国兵马已于易城完成合兵。”
“合兵当日,代武安君令都大夫匡勇率本部六万兵马往三台城方向行进,令军将昌巢率四万兵马向汾门城方向行进,余下兵马皆陈兵于易城周边,强攻易城、易关!”
听得候者上禀,嬴成蟜微微皱眉:“代武安君仅发兵十万攻打三台、汾门二城,余下一百一十万大军尽数陈兵于易城周边?”
候者肃然颔首:“然也!”
嬴成蟜看向王贲发问:“王将军以为,代武安君为何如此布置?”
将一百一十万大军囤聚在一处,这已不只是对兵力的极大浪费了,更可谓愚蠢!
嬴成蟜相信李牧绝非一名愚蠢的主将,他如此施为绝对有他的图谋!
王贲沉吟片刻后道:“其一,三国兵马之间可能有些嫌隙,代武安君需要借助一方之力制衡、压制另一方兵马,所以不得不先集结三国兵力而后再于易城完成分兵。”
“其二,代武安君需要一场关键胜利以提振大军士气,这场关键胜利的目标,便被定为易水长城!代武安君心知此举瞒不过我军,是故集结近乎全数兵力以求速战速决。”
“其三,代武安君麾下缺乏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以至于代武安君不得不收缩战线,将战场局限于一郡之地。”
代国可谓名将的将领已被赵王驱逐一空,代国能征善战的将领也已经被秦国杀的差不多了。
至于燕、齐二国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国近十余年都没什么能征善战的将领。
王贲认为,李牧现在很可能处于兵多将少的尴尬境地。
虽然分兵作战更能发挥出代、齐、燕联军的兵力优势,但如果没有合适的将领统帅偏师,倒不如由李牧一人统帅大军!
顿了顿,王贲补充道:“本将以为,此三者并非单独存在,更可能是同时存在!”
嬴成蟜略略颔首道:“王将军所思,与本将所思相仿。”
“除此之外,本将以为代武安君此举亦是在试图将我大秦尽可能多的兵力引向易水长城。”
“如此,我大秦后方便会愈发空虚!”
王贲思虑一番后,认同颔首道:“长安君所言,有理!”
嬴成蟜嘴角微微上翘:“如此,便是我军之机也!”
沉吟片刻后,嬴成蟜沉声道:“传本将令!”
“都尉李信领兵五万,强攻代国武阳城,都尉羌槐领兵五万,强攻代国荆阮城。”
“攻城之际,都尉李信、都尉羌槐联手扫荡沿途道路,勿许一支代国辎重队南下易水长城!”
“都尉蒙恬领兵五万夺回平舒城,都尉彭越领兵五万夺回中邑城。”
“攻城之际,都尉蒙恬、都尉盟约联手扫荡沿途道路,勿许一支齐国辎重队北上易水长城!”
“都尉景颇领兵三万驰援三台城,都尉孟南领兵三万驰援汾门城。”
“不求两城不失,但求勾动敌军破绽,歼灭敌军士卒。”
“传讯杨翁子所部,请杨翁子再坚守三日,本将会率主力兵团自貍关北上,侧击敌军!”
“若杨翁子能坚守三日不失长城,杨翁子可为此战首功!”
听着嬴成蟜的布置,王贲慨然道:“代武安君实有大将之姿。”
“只可惜,代武安君不当为联军主帅。”
“各国之间的利益纠葛,终将令这员大将的一身才华尽数付诸东流也!”
在王贲看来,李牧可谓当世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