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慨然而赞:“南阳之战,二孬冲锋陷阵而亡的那一幕,本君记忆犹新。”
“乃翁名为二孬,但在本君看来,汝父子二人皆是丈夫!”
立夫哭的像是个孩子一样,根本没办法再说些什么。
听见立夫被嬴成蟜如此夸奖,其他曾在嬴成蟜麾下服役过的灾民们也站不住了,纷纷出列,于嬴成蟜面前依次列队。
“都尉蒙武麾下材官,巢夫,拜见主帅!”
“云梦泽大当家鄂鏖麾下先锋将,拜见主帅!”
“都尉……”
每一名老兵出列之际,嬴成蟜都会露出鼓励的笑容。
若是碰巧能记住这人,嬴成蟜便会根据其特点夸赞几句。
若是实在想不起此人了,嬴成蟜便赞上一句勇武。
如此场面之下,即便所有人都很清楚嬴成蟜召唤他们是为了什么,却依旧无法抗拒来自嬴成蟜的召唤!
直至四百五十一名老兵在嬴成蟜面前列队而立,嬴成蟜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二三子还能记得本君,还愿为本君而战,本君心甚慰之!”
“二三子皆知,郑县非是本君食邑,于本君而言亦非旧地。”
“本君此番亲入地龙翻身之地并非只是为了救援郑县这一县之民,而是为了救援所有受灾之民!”
“但以本君所率将士之力,实难竟功。”
“诸位,可愿再为本君效死乎?!”
所有老兵毫不犹豫的拱手高呼:“愿为主帅死战!”
嬴成蟜欣然颔首:“善!”
而后嬴成蟜肃声大喝:“传本君令!”
“凡受灾之地,皆临时依军中律法行事,听从本君号令。”
“凡身高六尺五寸以上、年六旬以下、未有身孕者,勿论男女,皆征徭役!”
“诸位袍泽依昔日官职再擢一等,统帅所有徭役。”
“二五百主立夫!”
立夫哽咽着大喊:“末将在!”
嬴成蟜肃声道:“本君带来了粮草,但本君却未曾携带炊具。”
“现着令立夫所部即刻寻找炊具,就地埋锅造饭,务必保证所有受灾之民免受饥馑之忧!”
立夫轰然拱手:“唯!”
没有耽搁时间,立夫当即回身高喝:“郑县大狱下辖所有狱吏、刑徒,皆并入本将所部。”
“你们、你们、还有边侧这三列亦并入本将所部,依爵位自分职位!”
被立夫选中的人中有数十人竟是方才意欲作乱抢粮之人。
当他们被立夫选中,他们下意识的生出几分不满,还想高声怒喝。
但当他们的目光扫过站在坡上的嬴成蟜,又看了眼那些被嬴成蟜麾下不断运来的粮食,他们终究还是憋下了所有怨言和不满,乖顺老实的跟在立夫身后。
嬴成蟜的目光则是转向另一名老兵:“五百主王仲!”
“着令你部沿郑县北城门入郑城,沿主路高声呼喊,凡有人回应之所在,即刻救援!”
王仲也肃然拱手:“唯!”
“七角巷的父老们,跟本将走!回去,救人!”
最熟悉本地的,一定是本地人。
随着嬴成蟜不断点将,一名名灾民在本地老兵的组织下就地组成什伍,各司其职的忙碌了起来。
数千名男女丁口从郑县的四面八方涌入郑县,口中不断发出呼唤,每每听到一道回声便拿着工具前去挖掘救援。
当押后的蒙毅撂下肩上扁担,看到的便是一片热火朝天、互帮互助、人间有真情的景象。
蒙毅不由得露出笑容:“世人皆言我大秦黔首乃是虎狼之辈。”
“今日一观,本官倒是以为我大秦黔首皆是心有大爱之士。”
“想来即便是我等未曾跋山涉水而来,郑县也必定能因此番互帮互助之情而度过难关!”
蒙毅真想拉那些大儒过来好好看看。
就眼前这场面,高低得哭瞎十几双大儒的眼睛!
仇燎听闻这话,满心苦涩的连连摇头:“蒙郎中将之所以能见如此场面,并非是因为那劳什子心有大爱。”
“而皆是因长安君啊!”
“因长安君携粮而至,黎庶方知现下内外交通未断,无饿死之忧,故而焦躁惶恐之情顿减,再无为活命而殊死一搏的决绝。”
“因长安君威名,贼子方才不敢擅动刀兵,皆愿听令行事。”
“不瞒上官,长安君抵达之前,我郑县黎庶险些动乱,与我郑县官兵刀兵相向啊!”
嬴成蟜的布置算不得出色,对民力的攫取更是远胜仇燎。
但嬴成蟜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名和嬴成蟜亲自背进来的粮食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巢夫、阔夫等原本的不安定因素更是因嬴成蟜的到来而立刻转变成为救灾最锋锐的尖刀!
仇燎面向嬴成蟜满是感激的拱手而呼:“下官,代郑县万民拜谢长安君!”
然而嬴成蟜却微微皱眉的摆了摆手:“大灾当前,莫要恁多虚礼。”
“立刻告诉本君,郑县现下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