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可是咸阳城!汝怕不是失心疯了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小吏很难对刘季有什么好态度。
这家伙是真难的追!
若非城门卫配合着封锁了城门,他们咸阳城的除贼曹和除贼吏们可就颜面尽失了!
小吏右侧,淳于越冷声道:“本官以为,这无赖子油嘴滑舌、狡诈无耻、无礼无仪,惯善妖言蛊惑。”
“然,这无赖子所行之事却理应不该承朝廷如此重惩!”
“此子本为楚人,不通我大秦律法,又是初犯,朝廷自当以教为主,岂能施以如此酷刑?!”
刘季讶异的看着淳于越道:“老丈,是你拎着剑要杀刘某,刘某方才转身就跑的。”
“现下你又为刘某说话?”
“老丈,汝脑疾乎?”
前脚带着人拎着剑追着刘某砍。
后脚反倒是帮刘某说话。
你丫神经病吧!
淳于越理所当然的说道:“本官非是在为汝说话,而是在仗礼执言!”
“当今秦律,残暴不仁!”
“不教而诛更是为虐!”
“为社稷万民,本官自会劝谏大王宽政缓刑!”
刘季不认可淳于越的理,但淳于越认的就是个理!
刘季的所作所为让淳于越恼火至极,欲杀刘季而后快,淳于越也认为他的行为符合礼法——当年孔子还为学生而诛了少正卯呢,他淳于越为扶苏而诛刘季实乃是效仿先贤之举!
但!在淳于越看来,刘季的所作所为绝对不应该被判处如此之重的刑罚,这是残暴不仁之举,而身为君子,就该与残暴不仁斗争到底!
小吏恼了,向着淳于越的膝窝就是一脚:“于闹市聚众持剑追杀旁人的贼子,也敢言我秦律暴虐?!”
刘季确实被捕了。
但刘季终究还是逃过了淳于越等人的追杀。
因为淳于越等人被捕的更早,罪名也更重的多!
淳于越硬挺着自己的膝盖没有跪倒,甚至还回头还以一记正气十足的瞪视:“酷吏!”
刘季砸了砸嘴道:“劝朝廷少些酷刑,又说人家除贼曹的弟兄是酷吏,自己拔剑拔的倒是快。”
“荒谬!荒天下之谬!”
淳于越傲然道:“本官上谏大王宽政缓刑乃是为仁,本官拔剑斩佞是为勇。”
“子夏曰……”
淳于越长篇大论之际,咸阳县文无害跑到了云洋身侧,低声道:“上官,文书都已经写好了。”
云洋略略点头,而后撇了淳于越一眼道:“本官也以为沛县刘季此举不当受肉刑。”
“毕竟沛县刘季违律乃是被逼无奈的无心之举,更得了大王赦令,无须问罪。”
“反倒是汝等一干人犯,竟于闹市公然持剑追杀旁人,肉刑必不可免,死刑恐也难逃!”
刘季双眼一亮:“这老丈要被砍脑袋了?”
“何时行刑,刘某必定亲往观之!”
淳于越、辕守等人却是齐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此等不仁不义、无耻至极的贼子竟是得了大王赦令?大王怎会如此善待这无赖子!”
“依这无赖子之所为,黥、刖、髡、笞、赀后城旦舂固然暴虐,但又岂能连教育一番也无便就地释放?!”
“这无赖子被赦免,反倒是我等会被判死刑?昏君!昏君也!”
“不可能!自这贼子被捕至今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大王怎么可能现在便下了赦令!汝身为县令,安敢假传王令!”
在一众嬴扶苏的夫子门客们看来,他们的行为于礼不该重惩却被重惩,刘季的行为于礼不该重惩却连教育也无。
无论是判罚本身还是推动判罚的秦律和王令,都让所有夫子门客勃然大怒!
云洋淡声道:“沛县刘季入衙之前,大王赦免沛县刘季的文书便已至我咸阳县衙。”
“本官所为所判无半点不合律法之处。”
你们以为本官方才写的文书是赦免刘季的文书?
天真!
刘季刚走到半路,长安君求大王特赦刘季的信就已经传入宫中。
刘季才刚进城门,大王赦免刘季的命令便已入县衙。
刘季还没动手呢,赦免刘季的各项文书就已经做好了。
本官方才不过是在等着刘季犯罪,而后根据刘季犯下的罪行补個手续而已!